“你就是贾宝玉?”润玉挑眉见这年轻公子一身大红箭袖立马便猜到了他身份。
“正是。”贾宝玉见此人形容飘逸,芝兰玉树恍如仙人,笑意清浅万分宛如攀折不下的高岭之花,自觉形秽,回话小心翼翼:“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润玉拂了拂衣袖,灵机一动,对贾宝玉说道:“吾乃四方云游的散仙,路过此地,观府上恐有邪祟作怪,还请阁下领我前去除祟。”
闻言宝玉也不由一惊,连忙领润玉往西角门走回,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1),润玉见宝玉直直便想领着他入内,便于台阶前停住,开口道:“还请通报一声,待得到允许后再入内也不迟。”
宝玉这才一拍额头,见台叽上的丫鬟们也正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不由尴尬地笑了笑。
彼时丫鬟已进屋来报,众人不由大惊,忙将姑娘们安置于屏风内。
宝钗顺势拉着黛玉躲进雕花黄梨木屏风后,搂着此时正微微发抖的黛玉,不由暗骂这没规没矩的贾宝玉。
又闻脚步匆匆,有贾宝玉的声音传来:“老祖宗,这是云游的上仙,他说我们这里有邪祟,是来驱。。。”
“宝玉!胡说什么?”还没等贾宝玉说完贾母便立起了身子,直拿眼瞪贾宝玉:“小心我喊你老子拧你的皮。”
贾宝玉害怕得缩到润玉身后,润玉这才拱手行了一个礼:“请老封君莫要怪罪宝玉,是小仙拜托他带我入府的。”
“不知仙人有何指教?”贾母慈祥的面上依旧笑得和蔼,不信任还是占据了她的神思,向来得道之人不是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就是头发发白的老头,哪有这般徒有其表的招摇骗子?
“老封君,请看。”润玉笑容依旧清浅,手指微转掌心便多了水蓝色的珠子,贾母这才连忙由鸳鸯搀扶着走下堂来端详这珠子。
只见那珠子里忽飘起茫茫大雪,雪地上只分辨出有位穿着红衣的孤独背影,真是落了个‘大地茫茫真干净’。悲凉孤寂之感如潮水般猛地袭来,贾母见后猛地栽倒鸳鸯身上直捂住心脏倒吸气。当下婢子们又是一阵慌乱忙替贾母揉心捶腿。贾母这才缓了过来看向润玉的眼神徒然变了颜色。
见贾母又是抽气又是昏迷的,贾宝玉不由呆道:“老祖宗,你这是怎么了?这珠子里不是姐姐妹妹和和气气的,这不好吗?”
贾母闻宝玉如此形容,不由疑惑是否只是自己老眼昏花的缘故,正欲再看那珠子,只见那雪已然堆满珠子正一点点往外渗出浓黑的墨汁,这才猛地大吸了几口气,倚着鸳鸯背过身去:“喊姑娘们都出来看看。”
说罢,便有丫鬟领着三春先后探出头来均红着脸以帕掩面,待见过礼后,方敢先后抬眸向那珠子望去。
迎春看时只见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就在迎春为那美女揪心之时,忽见那珠上悠悠映出一句诗来: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2)
探春看时却见有两人正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也映出四句云: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3)
惜春所见内容则是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其诗云: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4)
当下三人均愣在原地,直看着润玉,脸上的红晕全无,不由低头沉思起来。这时宝钗才半搂着黛玉前来,在润玉这个角度竟是一丝都看不到小丫头的脸,但依旧能感觉到明明才几个时辰未见,小丫头已然长大许多,身量估计已及他的臂膀处,想着梦里时间流逝果真白驹过隙,心下微叹,这才移开目光赞许地看了看宝钗。
“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倚在宝钗肩窝里的黛玉不由小声开口。
润玉耳力十分好,自是听到了小丫头的小声抗议,脸上的笑意更深。倒把屋内丫头们直羞得两颊通红,不敢再去看这般耀眼的男子。
“林妹妹!快过来看!”正说着宝玉欣喜地想上前去拽黛玉的袖子,润玉见状稍稍伸了伸手,便将宝玉拌了个满怀,硬生生阻止了宝玉前进的步伐,而那个梦珠由于惯性落到地上,直滚到黛玉绣鞋边亲昵地蹭了蹭。
宝钗弯腰将其捡起,只见那珠子里赫然映出还在现代的自己,见惯了宝钗的国天香再看病床上那张脸已有些陌生,却还是一眼便能分辨出床畔是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不免有些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