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不由奇道:“这又是为何?”
“你们姑娘要好好补觉,期间谁来请都不用出门,若有人来只回她们是我吩咐的。”润玉此时声线带着霸道的温柔倒有几分在天界的模样,黛玉悄悄拿眼飞快瞥了他几眼,虽不知他葫芦里打得什么鬼主意但也乖乖点头说知道了。
却说润玉又见黛玉明明已然十余岁还如此瘦弱,剑眉长敛,想这偌大的贾府竟连个小姑娘都不会养!连饭后不宜喝茶的道理都不知!只得又又细细叮嘱了紫鹃饮食禁忌,因其中有太多禁忌与贾府规矩相悖,把紫鹃都说愣了只点头称是。一旁的黛玉听他如此事无巨细颇为不好意思,垂首的粉面大概已艳压桃花,到底揉了揉帕子扭身回房。
直到见那夕阳西落润玉方从落霞阁辞来,忽想到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在贾府还是不要如今日这般逗留太久,免得倒成那第二个贾宝玉了除了给黛玉制造绯闻外一无是处。
穿过垂花门回朝阳阁后便有小丫鬟捧上热水,润玉见那丫鬟涨红着脸欲语还休,不由挑眉,却也不打算开口,只取过毛巾净面,方觉神清气爽。就在那小丫鬟惴惴不安将要踏出房门时,润玉忽冷冷开口:“后日卯时开坛做法。明日午时本仙会在府上西南角画一个阴阳八卦阵,还请府上将那些能说会道的丫鬟婆子都寻来,那邪祟会寻声而来,到时让她们立在阵中说话以引出那邪祟。若本仙在场那邪祟定不敢出现,待辰时本仙再前去施法,期间那阵中的人不能移动,且要一直说不能有所停顿。否则那邪祟一旦逃走,本仙概不负责,你且将这句话告知与你的主子。”
光影映在润玉那冷冽的星眸里仿佛跳动的焰火,想到这四年黛玉就是被贾府这群人搬弄是非,不由勾唇一笑。
至次日便是四月二十六润玉答应开坛除邪祟的日子了。
因贾母对此事颇为重视,大概是那天心悸后整夜整夜得睡不着的缘故,只想着那邪祟应当尽快驱除才好安心,所以此次开坛做法也是办得如火如荼,各类道家法器也不管有用无用只高价收购来放于案上供润玉挑选,又因前夜小丫头来报,说了润玉开坛的忌讳和要求,润玉的那番话实在是滴水不漏合情合理又没提主人家一定要在场,贾母遂喊王熙凤全权负责,并嘱咐挑选的那些丫鬟婆子寅时便要到场候着。
却说那王熙凤自理家以来便有一帮处处给她下脸子又整日闲言碎语游手好闲的老顽固,偏生又是家生子有的甚至是开府以来便在了,动又动不得着实令人心烦。本还在头疼该如何处置忽闻这么一个好消息砸来,不觉喜出望外她这个人原也不相信什么邪祟作怪,只觉是个整治这些个老妖婆的大好时机。反正到时候将所有事往润玉仙身上推,自己又摘得干干净净岂不两妙?遂兴高采烈地喊人将那些婆子丫鬟的名单写下,只吩咐丫鬟去通知她们。
翌日清晨又忽得下起了大雨,雷雨交加里那一干婆子丫鬟如何在天蒙蒙亮便爬起来,又怎么哭爹骂娘地在春日尚且料峭的寒风暴雨中扯着嗓子喊了将近两三个时辰暂且不表。
只说那黛玉因晚间未喝茶的缘故,又有润玉明知今早有暴雨遂喊紫娟晚间将那避尘珠放于黛玉枕下,如此便任由屋外如何地动天摇黛玉也被自动屏蔽在内果真一夜好眠。等到巳时方摇摇从落霞阁出来向贾府东南角走去,雨后的贾府有着水墨一般的清新秀丽,倒有几分江南的味道,不觉怪道之前每逢金陵有雨便会她自然醒来,怎么昨夜竟睡得如此沉?虽心中有疑却依旧不知所解。
这番思虑间已到贾府东南开坛做法处。见姐姐妹妹都到了,便独自找了一处僻静之地立着,抬眸就能见润玉身着一袭淡粉色外衣内搭纯白单衣立于这清新的天地间,思及之前总以为粉色是女孩子家专属,却不想男子穿了倒也清爽,反减了几许润玉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感,多了几分亲和。
“今早本想喊你一同前来,你的丫鬟倒好只说是润玉仙不准颦儿你出门,又说了什么镇法什么的我只不懂。”金陵雨后的天气带着几许清凉宝钗边说走过来小心替她挡住风,方道:“其实我早就想审你,你可是同润玉仙很是熟稔?”
彼时水榭内吹入一阵夹杂栀子花馥郁香气的清风,被雨水洗净的天空露出澄澈的蔚蓝。只见润玉立于天地间身长玉立衣袂飘飘,墨色的发丝随风飞扬,仿佛下一秒就能羽化登仙,许是察觉到黛玉在看他,不觉嘴角上扬。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