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那厢水湘郡主已然起身迎了上来对着太妃行了个万福礼,太妃却目不斜视只绕过水湘拉着水珍走向主宴席,然后对着众位行礼的姑娘丫鬟们道:“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来晚了,还扫了你们的兴,我先自罚一杯。”说罢便有小丫鬟捧上酒来,太妃也不饮只拿起来酒杯环视四周。
众位闺阁千金哪敢让太妃罚酒,忙称不敢,水湘这时又上前笑道:“母妃说得这是哪里话?原应当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敬母妃一杯才是。”太妃含笑不语,只抬眼越过水湘看向众多姑娘方道:“如此便大家一起饮罢。”
宝钗见这气氛着实诡异,也只得起身陪饮,这时黛玉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双水漉漉的眼正指着自己手中那不知何时已空的酒杯看着她。宝钗虽是不解但也抬袖掩了掩未喝那杯中酒。
有风拂来,未几身侧那些原本俏生生立着的姑娘们个个忽都脸色苍白,身形一晃,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纷纷倒在了地上。嘴角渗出丝丝白沫,嘴唇发青,眼底乌黑,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见状黛玉连忙拉着呆愣的宝钗佯装扑倒在桌案上,呼吸慢慢放缓。
只听那厢传来好似从腹腔发出沉闷的气声:“仙人若是看戏便罢了,若是要阻止万万是不能的。”
润玉闻言挑了挑眉,只拿着手中的赤霄剑轻柔擦拭:“可惜本仙向来喜欢替天行道。”
那水珍也不恼,一脚将昏迷在台上的水湘踢开,缓缓走下台阶,笑容在烛火摇曳里愈加阴森:“你这天道未免来得太晚了。”
她边走下台阶,脑海中只想着一件事:就在刚刚润玉拒绝帮她放出饕餮之后,她不怒反笑,只因她引润玉去花园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真的为了让他帮忙解除封印,而是使那地下的饕餮悄悄吸收仙人之力以冲破最后一丝封印,此时刚破封的饕餮正欲美餐一顿,如此这些聚起来的闺阁千金不正好是那开胃的酒菜?何况就在刚刚她还发现了这里面居然有下凡历劫的仙子。
润玉闻言不由嗤笑:“太过自信可不好。”
水珍没有接话,只是无声注视着满是星空的夜幕里那只羊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齿人爪的饕餮正迎着那诡异的黑色飓风一步步向她走来。
润玉也回眸看了看在夜色里缓慢爬行的饕餮,只道:“原来北静王府就是用这种东西镇宅,难怪后代连说话都不能。”
“北静王府确实因饕餮而有诅咒,那就是——凡是女儿皆不能语。”水珍目光不由追寻在台阶下烛火萦绕里依旧镇定自若的仙人,许是太久没有同人讲话,说到动情处面庞都有些扭曲,只见她走到太妃身边,看着倒在桌上的太妃,想伸出手触碰却蓦地止住了动作,眼眶微红,语调都不免放柔:“就是因为先祖同饕餮有交易,事成之后,原以为能高枕无忧的先祖惊恐地发现长媳第一胎生出的幼女竟不能言语,事关大家族颜面,于是那群人便对外宣称长郡主夭折,那些依靠着同凶兽交易而享尽富贵的男人们竟一致同意将这个被饕餮诅咒的女婴活埋!”有风吹起水珍散乱的发丝,她嘴角正因为一下说出太多话语往外渗出血丝,但看向那饕餮时笑容一瞬间绽放万千芳华,声声泣血:“我早就看不惯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们一个个都不把我们女子当人看的丑恶嘴脸!!难道我们是活该被他们这样随意支配命运??”
润玉显然没兴趣听她讲故事便没有言语,只注意着他身侧的小姑娘身形微微动了动,想着许是身后那大家伙吓到小姑娘了。方随手将赤霄剑往身后一挥,皎洁的月色里只见剑影翻飞,一道凌厉的剑气划破黑夜,向饕餮腹部直直刺去。而那饕餮,果然不愧上古凶兽,森然发出如婴儿般的吼声将那赤霄剑挡了回去。
润玉抬手往黛玉等人身上捻了个诀,便飞身接过剑柄,剑影光晕下,是润玉上下翻飞打斗的身影,刷的一声,剑尖不知何时已及饕餮腋下的眼睛前,据《浮生录》记载:饕餮当为天神或太阳神之属,民间青铜器上饕餮纹对眼睛的重视,正是其作为太阳神——光明这个特征的描述。眼睛作为饕餮最致命的弱点,一旦被刺中非死即重伤。随后是水珍一声沉闷压抑的低呼,和庞然大物倒地传来的振动。
黛玉和宝钗在屏障内什么都分辨不清,黛玉这才拉着宝钗道:“原应当同宝姐姐说明,但是润玉哥哥到底与大家不亲近,还请宝姐姐见谅。”
宝钗只觉她一定是在做着未醒的梦,脑中只有无限的弹幕飞过:怎么红楼里还能这么乱入这些奇奇怪怪的剧情!她一定是看了假的红楼!穿越到了假的红楼时空!但是!只有林妹妹是真的!见黛玉如此说不免强行扯出一抹笑意:“也不知道凤姐姐和三位妹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