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在灯下与怜雪和含烟做了一个多时辰的针线。
越国太皇太后喜欢心灵手巧又聪慧的姑娘,她本身就是一个闲不住的小老太太,玉梨在太皇太后身前学了不少东西。
有几件上衣能稍微改大一点点,有几件完全不能改。
只要主子得宠,晋国皇宫里的宫女衣物可以用上好的料子,却不能用太鲜亮的颜色,怜雪和含烟穿着玉梨的衣物出去肯定会招闲话,所以玉梨把几件浅青、湖绿等不惹眼的给了怜雪和含烟。
剩下一些鹅黄、浅紫、绯红的留了下来。
玉梨道:“把一些合适的料子剪了做荷包香囊、鞋面好了。”
怜雪与含烟点了点头:“好。”
她们两个小丫头一进宫就要学女红,给自己做,给地位高的大宫女做,等自己地位上去了才有资格给太皇太后绣个花儿做条手帕什么的,两人也是手巧得不行。
夜深人静,晕黄的烛火轻轻跳动,玉梨轻轻哼唱着越国的歌谣,手中荷包已经绣好了一半。
含烟担心玉梨瞅东西瞅得眼睛疼,她忍不住道:“公主,您先去睡觉吧,我们再做半个时辰。”
玉梨掩唇打了个哈欠,她一伸懒腰确实觉得困了,也没有去床上,直接窝在窗边的小榻上入睡。含烟拿了被子给她盖在身上,玉梨轻轻嘟囔了一声“肩膀疼”,含烟给她揉一揉,慢慢哄着她睡着了。
两人收拾东西,怜雪抚摸着玉梨做的那只荷包:“公主的绣工真细腻,真要是做好了肯定不舍得用。”
含烟道:“从前太后就给咱们公主面子,您见过太后睡觉时穿的亵衣么?都是绣着海棠,太后喜欢海棠,这几年只穿公主给她做的。太后宫里挂的那么大一幅百鸟朝凤,也是公主为她贺寿绣的。”
两人压低嗓音轻轻讲话,片刻后吹灭烛火,静悄悄离开了玉梨的房间。
第二天玉梨醒得晚,醒来后喝口茶提神,让怜雪给她梳洗一番。
含烟突然进来了:“公主,外头有人和槐花姑姑吵起来了。”
玉梨头发还没有梳,又多又密的长发垂散在身后,一张清水面孔上带着初睡醒的红晕:“什么?谁和槐花吵起来了?”
含烟:“……公主,您不要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别人吵架呢。”
玉梨笑眯眯的道:“并没有很高兴,她们做什么吵架?”
含烟摇了摇头:“奴婢也不太清楚。”
玉梨头发也不梳了,她笑道:“走,我们出去看看热闹。”
含烟赶紧跟在玉梨的身后。
昭宁宫的郑皇后不被周太后喜欢,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郑皇后什么都好,长得漂亮,性格温婉善良,皇帝宠爱她,她膝下有儿有女,还与太子的生母出自同一个郑家。
按理说周太后不该讨厌她。
槐花是郑皇后身前的大宫女,金若是周太后宫里的。
金若并没有贴身伺候周太后,在宫里的地位一般,但她觉得自己是太后宫里的人,皇后身前的宫女理应给太后宫里的人让路。
这两天槐花火气重,金若与她狭路相逢没有给她让路,她心里不高兴,指桑骂槐就骂了金若几句。
金若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两人就吵起来了。
玉梨过去的时候,槐花正一口一个“小贱蹄子”骂着金若。
金若进宫时间晚,她今年不过十五六岁,被骂得这么难听,金若的脸色涨得通红:“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欺负太后娘娘宫里的人,看我告诉太后娘娘去。”
槐花也不怕,她上下打量金若几眼,讥讽道:“你去呀,你现在就去,就你这样的贱蹄子,你穿什么衣裳?平时做粗活的吧?一年不知道能不能和太后说上几句话,在我面前也敢耍威风,现在拿着东西到东宫来,莫不是别人把忙不开的差事扔给你做。”
槐花说的确实没错。
周太后指使贴身宫女给玉梨送些桃酥,大宫女嫌东宫太远不想过来,指使了院子里扫地的两个宫女过来了。
金若平时在周太后宫里做一些粗活,确实没有机会周太后说太多话。
槐花言语刻薄,金若被她气哭了,与金若同行过来的宫女也不敢和槐花吵,阖宫上下都知道槐花的嘴皮子厉害,肯定是吵不过她的,何苦上前讨骂。
玉梨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大清早二位火气真够大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槐花回身看见了玉梨。
她见玉梨衣着整齐,唯独头发是披散在身后的,想着玉梨是刚刚起床在梳头发。
槐花用眼睛剜了金若一下:“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个丫头片子给我气受,皇后娘娘平时尚不舍得骂我,一时没有忍住训斥几句,惊扰到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