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光庭对二人间的异动并无所觉。
说起他与吉顼的来往,除了吉顼刚成婚那几日他痛不欲生,最痛苦的那段时日熬过去后,他早已接受挚友娶了挚爱这一无法更改的事实。
总归是他负她在先,她最后嫁给他信得过之人,总比嫁给其他不知品性好坏的人好些吧。
如此说服自己后,他和吉顼交往自此恢复如常,只是不敢再登吉府之门。
突遇友人,裴光庭有些诧异,与他们这些纨绔不同,吉顼历来潜心学问以备科考,甚少与同窗好友出去吃喝耍乐,更别说出门闲逛了。
裴光庭看他身旁放了个竹篮,乱七八糟的物什装了个满满当当,样样簇新,一看便是刚买之物。
“吉兄,你怎亲自出来添置东西?”
吉顼点点头未回答,却问道:“敢问三郎,这几位是?”
裴光庭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当即歉然道:“是小弟糊涂失了礼数。我为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在下同窗挚友,易州吉刺史家的长公子吉兄。”
吉顼略一拱手道:“各位有礼了,在下吉顼。”
裴光庭又为吉顼介绍身边几位友人,皆是武氏宗室以及公卿子弟,当介绍到方才对他投去不善目光的青年时,吉顼顿生警惕,只听裴光庭道:“这位是魏王世子。”
吉顼暗道:果然!此人便是武延基了。上次龙兴观中,他与他还有崔婉之间仅隔着薄薄一扇屏风,仅闻其声未见其面。
虽然他对武家子弟并无好感,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武延基的皮相,却无那些臭名昭著的武家子弟的猥琐之气。
吉顼拱手朗笑道:“世子久仰久仰。”
武延基勾唇轻轻一笑:“倒不知吉兄竟知道本世子。”
吉顼道:“魏王威名自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言下之意就是没了魏王世子的名头你啥也不是。
此时裴光庭终于察觉二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似有些暗流涌动,他不明所以,但魏王风头正盛,他不希望吉顼无故招惹武延基。
于是妄图岔开话题:“吉兄看起来甚忙,我等便不多打扰了。”
吉顼看似回答裴光庭,可嘴角却吟着意味不明的笑,眼神望向武延基道:“还好。不过出来给内人买些小玩意儿耍玩,以打发白日里些许无聊时光。”
吉顼的注意力落在武延基身上,却没发现裴光庭听了他的话竟怔了一下,面色一僵。
而武延基原本眸中寒光一闪,却瞟见裴光庭脸上滑过一丝被刺痛之色,随即心情又好了起来,便将折扇一摇,轻笑道:“崔家女儿代姐出嫁之事可是名动洛京,到没想到今日能一见趣闻中之人,实乃本世子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