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风霜
你若是俯瞰整个M市,便能看到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穿城而过,河的上游大部分是住宅区,中下游是闹市区。入夜以后,闪亮的霓虹灯照耀在河面上,河面跳跃着一片片亮斑。
夜已深,蓝爵包间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杨顺和秋渚从蓝爵里出来,远离了热火朝天的躁动,走进带着寒意的夜里。寒冷的夜风瞬间让被酒精侵袭过的大脑清醒不少。
但秋渚依然不敢面对夏江,对杨顺说暂时还不想回家。杨顺看到他那个样子,也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撂在这,叹了口气说:好吧,上车吧。杨顺打开车门,让秋渚上车,开车把他带回到他现在的住处。
杨顺一个人在近郊买了一套房,他从来都称它为我那儿、住处、房子,总之不会把那里称之为家,他倔强的认为,家应该是一个更加具体,更加完整的地方,而不是随随便便的四堵水泥墙围起来的空间。
房子坐落在城市西郊一个安静的高档小区里,他平时一个人住,独来独往,就连休息时间也很少和人来往,就像是在刻意回避人群。
秋渚也知道,杨顺的私生活算不得纯白无瑕,也和圈子里几个人有来有往,不过全都是逢场作戏,仅限于露水情缘。他已经是成年人,不需要为任何人守身负责,喜欢跟谁在一起他管不着,也不会去干涉,顶多是看到他误入歧途时尽一个作朋友的责任,拉他一把。
在外面乱搞归乱搞,杨顺把人带回到这里还是第一次。
推开大门,打开灯,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
秋渚的衬衣刚才在酒吧里被另一个顾客打湿了,就借了杨顺的一件衣服来换。他进到房间里,在衣柜里找替换的衣服,却意外发现衣柜里挂着一件明显不属于杨顺的大号黑色男款T恤。秋渚从来没见过杨顺穿过,这件衣服很可能不属于他。
秋渚没敢多问,只是悄悄把衣服从衣柜最里面移动到了偏中间的位置。
秋渚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自己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下,这会儿酒精的效力才开始散去,从厨房出来的杨顺递给他一杯热好的牛奶。
几口热牛奶下去不一会便温热的肠胃,待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之后,秋渚捧着杯子,伴着氤氲的白汽和杨顺谈起各自的心事。
杨顺低着头,和平时清冷的模样有所不同,悲伤的神色爬上他的脸:我的事,你也知道,我和姓廖的那些破事他说到这里,更多的也不想再提。
秋渚知道那句话很难开口,但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爸他,前段时间二婚了。
杨顺听到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秋渚的家庭不简单,父母几个月以前才刚离婚,但是没想到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秋渚说完刚才那句话,轻轻叹了一口气,积郁在心里的负面情绪这才有机会释放出来。他知道,夏东海对他的伤害远不止于此,为了保全他在夏江心中的父亲形象,秋渚才一直把这个噩梦埋藏在心里,四五年过去了,现在遇到了杨顺这个听众,终于有了想要倾诉一次的想法。
刚到美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没事可做的时候就喜欢弹琴,他发现了以后,可能出于对儿子的愧疚吧,就给我买了台二手钢琴,还找了一个女钢琴老师。说是给我找老师,不如说是给自己找小情人。有一次,钢琴老师给了家里的佣人好几倍小费,叫她那天提前一个多小时下班,佣人拿了钱没多问就走了。
然后她对我说,要给我检查身体,小学还没毕业的我虽然不懂她想干什么,但也不敢拒绝一个大人,尤其是老师的请求
年幼的秋渚按照她的要求平躺在卧室的床上,面前的这个女人像一条蛇那样慢慢靠近猎物。
女人压了上来,秋渚紧绷得像一张弓,那人继续骗他脱下衣服,犹豫再三还是听话的将上衣挽起。
那人解开秋渚的皮带扣,低下头去闻他的身体,一路向下,接着解开内衣扣子,一对硕大的肉球弹出,用D杯大胸磨蹭他的下体,将还在发育中的稚嫩夹在中间,不断挤弄。
女人的头发扫过皮肤表面,望着天花板的秋渚有些头晕目眩,内心说不出的厌恶抗拒,在她的摆弄下身体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他好像已经猜到了这个老师在对他做什么,但是心里非常害怕,怕被爸爸还有其他家人、朋友知道这件不光彩的事。他是在满分光环下长大的,提到夏秋渚,绝对不希望大家因为这件事而对他有什么异样的看法,所以他哪怕心里极度的厌恶也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口,而是选择将这个秘密尘封在心底。
等事情结束,那女人穿好衣服,一边扣上上衣扣子一边骗他说:小秋,这只是老师跟你玩的一个小游戏,不用紧张。走之前还再三叮嘱他,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游戏。
只是一个游戏。
秋渚点点头,茫然地答应了,虽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是对刚才那些事,幼小的他还真的骗自己,那只是一个秘密游戏,不能完全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等他慢慢长大,稍懂人事以后,才意识到那天发生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游戏,把回忆中的碎片拼凑起来,慢慢得出一个他自己也不想承认但却必须承认的事实:自己被人猥亵了。
伤害来得有些晚,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伤害,这件事仍然在秋渚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
他曾向唯一能拯救自己的爸爸提过换钢琴老师的请求,但他只是笑一笑就过去了,把这句话当成小孩不想练琴想偷懒找的借口,还反过来责备秋渚,怎么才刚买了琴就不想练了,琴该练就好好练,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
只身在外,自己最信任的人对却对自己的求救声置若罔闻,还在伤口上撒上一把盐,秋渚没有办法原谅这样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爸爸。随着年龄增长,一些意识觉醒,当年的那个伤口越是疼,他就越是不能原谅他。
秋渚不愿意回忆,那女人的面目也已经在记忆里慢慢模糊,但那具满是软肉的身体仍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时常在回忆中折磨他。渐渐的,所有女性都让他提不起劲,尤其讨厌那些胸脯硕大的,无论他怎样努力去尝试接触女生,但是心底还是反感。
中学时一个拉拉队的白人女孩向他告白,但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找了一个借口便拒绝掉了。
对女人失望透顶的他,后来慢慢发现自己只对男人有兴趣。
秋渚已经说完他最不堪回首的记忆了,手里的这杯牛奶这时也已经完冷掉,他原本已打算将这些不堪的回忆统统埋葬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没想到他今天还是把它们倾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