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显顿时便喘不过气来,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眼前乱冒金星,拼命扎挣却无法脱身。
“手下败将!西海龙族也不过如此,顶多就是一群废物!”苍邪满脸鄙夷,缓缓抬起手臂,将他提到了半空。
敖显愤恨至极,恨不得立刻手刃仇敌,奈何全身渐渐失去了力气,竟然连剑都握不住了,只听“当”地一声,灭魂剑顿时脱手掉落于地面。
“向我求饶,兴许我一高兴,就会放你一条小命。”苍邪用嘲弄的眼神看着他,神情倨傲。
敖显宁死不屈,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了一句话:“你别高兴得太早……”
“骨头倒是挺硬,看你能撑多久?”苍邪无声地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邪恶,一分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正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有人忽地隔空发了一掌,顿时便将苍邪打退了数步,敖显脖子上的力道随之一松,整个人顿时跌落在地。
苍邪一惊抬头,愕然望向空中,神情不禁陡然一变。
大殿的飞檐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白影,宛如烟雾般凝聚。
苍邪定睛看着对方,眼神复杂变幻,眉宇间有激烈的情愫一闪而过——
三千年未曾相见,那个人还是那么得神清骨秀,那么得超尘拔俗,风姿一如从前!
他曾无数次惦念过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他倾诉,然而此时乍然相逢,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苍邪怔怔凝望着对方,一时间心潮起伏,百味陈杂。
屏逸长身立于檐角,默然审视着他,神情冷定。
“久违了,师父……”须臾之后,苍邪微微低首,蓦然吐出了一句话,声音里竟然透出了一丝谦卑之情。
什么?袖子里的少女差点跳了起来,不由得万分惊讶——
他竟然称云中君为师父?天哪,他不会就是云中君唯一的徒弟,那个曾经在幻波云池里耕云的泽风吧?他怎么会成为了妖王?
屏逸微微蹙眉,沉声道:“你不用这么叫我,我和你之间早已不是师徒。”
自从泽风在下界举起反旗、与神族彻底决裂的那一日起,他们之间早已师徒缘尽,从此陌路殊途。
此时相见,势不两立,又何必重提旧事,他早已经不把他当徒弟了。
苍邪的心蓦地一揪,胸臆间一阵剧烈地翻腾,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然而此时此刻听屏逸亲口说出那句话来,心中还是免不了为之一痛。
沉默了片刻,苍邪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异样:“你可以不当我是徒弟,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师父,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说得倒是动听。”屏逸鄙夷地看了对方一眼,“你若真的尊我为师,又岂会与妖魔为伍、同流合污?”
“与妖魔为伍有什么不好?总比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一起要强得多!”苍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幽幽叹息,“以前是我太傻,为了能在天界占有一席之地,为了能让别人高看我一眼,我为他们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可是最后呢,他们又是怎么对待我的?”
屏逸皱了皱眉:“那是你违反天规在先,岂能将过错全都推给别人?”
“当初我不过就是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又有什么不对?”苍邪恨恨咬牙,眼中闪动着仇恨的火焰,“可是哪怕我跪地哀求,哪怕我放弃在天界所拥有的一切,他们还是不肯让我和她在一起。”
屏逸微微闭了闭眼,眉宇间闪过一丝同情和无奈。
苍邪痛苦地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飞檐上的人:“而你呢,你明明对天规有所不满,为什么还要站在东皇那一边,帮着他们一起来对付我?!”
翻云覆雨手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东皇,也不仅仅是为了天界,而是为了那些被你残害的无辜生灵!”屏逸凛然俯视着他,义正辞严,“你可以不服天规,但你不能践踏正义!”
“正义?什么是正义?”苍邪仰天咆哮,“正义在强权面前一文不值!”
屏逸缓缓摇了摇头,冷冷审视着那个近乎疯狂的人,一字字道:“你为了一己之私,兴妖作乱,祸害苍生,竟然还想染指镇魂碑?单凭这一点,就该杀!”
什么?苍邪全身一震,顿时安静了下来,定定凝视着对方,眼神渐渐变得阴沉,涩声开口:“你真的要杀我?”
“我给过你机会,可你没有好好珍惜。”屏逸黯然叹了口气,声音里不无痛惜之情,“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不曾亲自出面与你为难,无非是因为心里还存着一丝念想,期待你有朝一日能够悔过自新,放下屠刀。可是你呢,你都在做些什么?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我和天界那些人注定势不两立,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他们好过!”苍邪凝视着他,挑了挑眉,“如果你愿意置身事外的话,我们便还是师徒,这样岂不是很好?”
置身事外?屏逸不屑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苍邪若有所思,语气忽然转折:“或者……等我集齐了四枚盘龙印,我们一起把东皇拉下马,到时候由你来做天帝,我甘愿奉你为尊,只要你点个头,徒弟愿为师父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笑话!”屏逸冷然拂袖,不齿道,“我要这三界何用?人间帝王励精图治、机关算尽,不过只得一时权位民心,你可曾见过有哪一个能够长生不死、永保那片江山?三界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说到底,你我都只是这天地间的过客而已,何必要为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作茧自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