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磊等得急了,见韩云溪津津有味地扒着屋门,似乎浑然忘了正事,便不满地咳了几声,你这个偷窥狂,到底要陶醉到什么时候。
韩云溪如梦初醒,连忙拿着话本赶到了晋磊跟前,双手递上,“这是你上次借我的小话本,还给你。”
晋磊看也不看,嫌弃道:“我还当是你要送我什么稀罕东西,就这个啊?算了,我不要了,给你吧。”
韩云溪义正词严地拒绝,并且强行塞进了晋磊的包袱里,“哥,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否则越兰党们会伤心欲绝的,身为受角的你,看了一定会涨姿势的。
晋磊白眼简直要翻上天:“韩云溪,你是不是当老子蠢,老子当时给你的时候是两本,你现在给老子四本,什么意思?它们还会生儿子?”
韩云溪尴尬:“哥,它们怎么可能会生儿子。”请停止你的愚蠢想象力,“我是给你在路上无聊打发时间的。”
晋磊一听便炸毛了,那还了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了要不得的,会瞎,于是他死也要把它们从整理妥当的包袱中掏出来,然后甩韩云溪一脸。
陵越全程围观,直觉牙疼,拉下晋磊气势汹汹的手,温言劝道:“不许再闹了,云溪也是一片好意。”
晋磊使劲在陵越的威压下扭,结果就是斗不过武力值强过自己的陵越,体味了一把韩云溪的心酸,只得乖乖被陵越牵着出了院门,回眸的瞬间,眼神锋利能把韩云溪刺成筛子。
韩云溪赶紧用宽大的袖子捂住了自个儿的小脸蛋,指尖不经意地一碰,摸了一脸的疙瘩,想起今天没上药,风风火火地又往那间屋子滚。
屋内的两人显然已经换了个话题,只听百里屠苏惊道:“你要走?”
韩云溪推门的手顿住,寻思着要不要忍一忍,让他们把天聊完,毕竟他跑进跑出,很像个搞事的,非常值得被拖出去砍了。幸亏那两位涵养好,要是换作了晋磊,估摸着他会重伤。
欧阳少恭道:“天墉城是修仙练剑之地,修仙学艺就是要绝情弃爱,存天理,灭人欲。而我,不过是世俗凡人,心里有执念,有情,有爱。我来这里的原因,就是要对我的执念不灭,我怕时间待得长了,会磨灭我唯一的执念和期望。所以,我必须离开。”
百里屠苏问:“你下山之后,要去哪里?”
“天地之大,何处都可为家。我先去我的家乡琴川看看,然后再去游历世间,或许十年、二十年,又或者是五十年。直到我穷极一生,终是找不到我要的东西时,或许我会打消这个念头。到那个时候,也许我还会回到天墉城来。我们可以继续在那棵树下弹弹琴、聊聊天。”欧阳少恭平淡地陈述着,“红尘之中自有去处,反而是你,你一直沉默寡言,也不同师兄弟们来往,只愿同云溪亲近……”
百里屠苏仿佛一只被人踩中了尾巴的猫,打断了欧阳少恭,“我身负焚寂煞气,只会伤害别人,不与人相处,没什么不好。”
……
韩云溪默默地远离了房门,坐在了树下的石桌边,桌上的茶水是隔夜的,他觉得喉咙不舒服,便倒了一杯冰冷的茶灌了进去。
白釉的茶壶旁有一盘小点心,是陵越在厨房端给他的,他都差点忘了要填饱肚子了。
然而,手一碰上,他又想到百里屠苏也还没吃早饭,便生生卡住了。见他们一时半会扯不完,就一个人盘算着如何炖一碗素粥地晃去了厨房。
新请上山的厨子据说是出自神厨世家,除了手脚麻利,做出来的饭菜也是十里飘香,韩云溪之前去厨房的时候倒是没注意,只看到了手忙脚乱的陵越。
这会子灶间生火,锅碗瓢盆弄得叮铛响,是真正的神厨给各位师兄弟们做早饭了。
那热情上道的厨子见到韩云溪,只当是又来一个前胸贴后背的弟子了,一把铲子舞得飞起,还偏要露出个喜大普奔的笑脸,在袅袅青烟中看去,简直像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韩云溪刹住了步伐。
那人道:“哎,小长老,早饭马上就好了,你在外头等着去,可别惹了一身味儿。”韩云溪便听话地去外边等着了。
这时,赶早看了一场日出的陵端吹着怡然自得的口哨来了,一路撒下了他的欢歌笑语,当年他发现大师兄和百里屠苏在后山的温泉里泡澡,心生妒忌,偷走了他们的衣服后也是这么快乐。
他看到韩云溪乖巧地逆光站着,怜爱之心如熊熊大火般燃烧了起来,恨不得把眼前人抱进怀里揉,十年前韩云溪刚到人生地不熟的天墉时,陵端就这么母爱泛滥地干过,不过被自闭症的百里屠苏打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