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长亲下令忍城举起白旗,是在日出之后的事情。
算算时间,大道寺政繁和成田氏张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到河越城了吧?
一边担忧着大道寺政繁等人能否安全抵达,一边在本丸的一个庭院里绕着圈子,长亲多少显得有些不安。
“阿斗殿下,早餐来了。”
“喔!”
长亲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今日的早餐仍是相当地简朴,生鱼片是没有的,有的只是米饭、腌萝卜和咸鱼一条。
长亲兴致勃勃地坐下来就餐,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浑然不顾中途赶来的正木丹波和成田甲斐。
“为什么投降?”
尽管面前的两人接连逼问他,长亲仍是不动声色地吃饭,每一粒米都要嚼碎、每一根鱼刺都要剔得干干净净,长亲此刻不太像是吃饭,反而像是在进行某种需要特别注意的仪式。
见到长亲这么一副样子,就连向来很暴力的甲斐也不禁畏首畏尾,不敢再像平日那么虐待长亲,只是抱着长枪立在廊下,歪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这一餐吃得极慢,前前后后花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
侍女刚刚把盘子端走,长亲就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他的家臣酒卷韧负狂奔而至,那一副惶急的样子简直让人以为他被火烧了屁股,然而看到庭院里的三个人都默然不语,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反而让年轻的酒卷韧负忘记了要说的话。
“有屁快放!”
稍长几岁的正木丹波低声斥了一句。
“哈伊哈伊!佐佐成政的使者到了,就在城外呢!”
一经提醒,头脑机灵的酒卷韧负就反应过来。
“喔……是内藏助大人本人吗?”
听到长亲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酒卷韧负惊得下巴都快砸到了地上。
佐佐成政竟然会亲自来接受忍城的投降?
这不可能!
不仅是酒卷韧负,旁边的成田甲斐和正木丹波都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以为是长亲的脑子进了水,才会说出胡话。
“不是,听使者自己说,是叫做河田长亲!”
“……知道了。”
……原来是那个博学多才的少年啊。
成田长亲默默地叹了口气,为佐佐成政未能亲至感到有些遗憾。丹波他们都以为他脑子进了水,实际上他很清醒,也很聪明。
他问酒卷韧负,前来受降的使者是否是佐佐成政本人,是因为他认为成政会亲自前来。
偌大一个关东,也就只剩下成政这半个英雄了,若是他连一个小小的忍城都不敢来,还怎么马踏小田原,怎么征服关八州?
佐佐成政自诩为关东的半个英雄,说到底也还不是英雄啊!
事后多年……在一个极偶然的宴会上,河田长亲告诉他当天佐佐成政没有去忍城的真相,是因为伤重不能起行,这才令长亲终于释怀,却是后话。
成田长亲既不知道佐佐成政中毒,也不知道日后大名鼎鼎的幕府将军“上杉谦信”此刻就在忍城的城外。
他只是挥了挥手,让酒卷韧负领着成田甲斐去迎接使者。
待两人离开后,长亲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