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没有应。方笑世又自顾自地说:&ldo;傻的是我,你说我怎么就看不清?他说的明明不是真的,我竟然信了,还说什么&lso;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rso;!到头来我才是笑话!&rdo;原来当初在狄兵重围下救方笑世侄儿脱险的,竟是那曾对方笑世恶言相向的苏言!苏言的心思,国舅爷是能猜出来的。大抵是苏言不愿方笑世因一时迷恋而被赶出季家,因而故意说出绝情的话。他大概以为方笑世会回季家,根本没想到方笑世会决然远走他乡。说到底,不过是阴差阳错的一段情殇罢了。但情爱滋味国舅爷还不曾真正尝过,所以面对骤然获知真相的方笑世他也无从安慰,只能在旁听他缓缓细说‐‐说那府学窗边伴着朗朗读书声的共坐,说那蹑手蹑足去别人院外偷李的时光,说那个光是十指交握就会红透耳根的人,若是一口亲下去,脖子都会泛了红晕……那年少懵懂却渗着蜜带着甜的爱恋似乎怎么说都说不尽。&ldo;我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那样喜欢一个人了。&rdo;最后方笑世这样说。国舅爷想了想,淡道:&ldo;我也是。&rdo;也不知是由谁而始,两人又再交缠在一起,仿佛两只失了一切的野兽在夜幕掩映下互舔着伤口。国舅爷知他此时需要的不是柔情,而是尽情的宣泄,因而一反当日有过的缠绵,完完全全地控住了喘息微促的方笑世。密雨般的吻落在他颊边,颈边,双手则在他身上不断挑弄,将他的情欲尽数引出。反复数回,方笑世终于没了气力,隐忍已久的热泪也随那沾满国舅爷双手的银液溢出。眼前这人丝毫不懂情爱,眼前这人从来不说好话,眼前这人爱做真恶人真小人……眼前这人跟自己一样,都像是天地间的孤魂。身体总是轻易屈从于欲望,无论喜欢不喜欢,纵情肆意,总能得到快感,那心呢?有那么多无法挽回的事,有那么多没能做到的事,无一不是追悔莫及,那眼前的呢?如果没能把握,是不是也会后悔?依然是裸呈相对,依然是紧密相贴,但比之上回,彼此之间仿佛近了一些、又远了一些,某种看不清也摸不着得东西横亘其中,令那原本只是相慰藉的行乐变得氤氲又朦胧。翌日朝阳未升,府衙外就闹哄哄地吵开了。国舅爷刚走出后院,就见到通判王大志焦急地左右踱步。一见到他,王大志就像见了亲娘一样,立刻就热泪盈眶:&ldo;国舅爷,不好了!刁民围衙!刁民围衙!&rdo;&ldo;刁民围衙?&rdo;国舅爷看了他一眼:&ldo;哪来的刁民?有多少人?谁领的头?他们为什么要围衙?&rdo;王大志不说话了。通判这职位本来就很微妙,在上等州通判是用来牵制知州的,而像琼州这些下等州则索性不设知州。如今朝廷把堂堂国舅爷下放,王大志琢磨着这也许是个机会,所以才想借国舅爷的手为琼州做些事。听到国舅爷轻描淡写地把问题抛了回来,王大志就知道这位皇亲不是那种别人一忽悠就冲动的人。他抹泪应道:&ldo;下官不知,下官一听到有人围衙就立刻来禀报了。&rdo;&ldo;禀报这种事叫下边的人来就好,这种时候你更应该在外面稳住局面。&rdo;国舅爷拍拍王大志的肩:&ldo;去吧。&rdo;王大志不敢有异议,立刻回了前衙。&ldo;呸!&rdo;李宝从一边跳了出来:&ldo;先生,这厮想害你!&rdo;国舅爷笑了:&ldo;怎么害我?&rdo;&ldo;先生要我出去打听消息,我正巧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凑在一块说话。凑近一听,原来是有人盯上了先生你带来的钱粮,教唆海难中遭了灾的县民围衙!我跟着那个出主意的人走了一路,那厮就是这王大志手底的。&rdo;李宝越说越气,骂道:&ldo;不安好心!&rdo;&ldo;就算我的钱粮都没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rdo;&ldo;好处?&rdo;李宝想了一会儿,才说:&ldo;先生要是压不下这事儿,底下的人就不服先生了。就算先生把钱粮分给了真正需要的人,他们也不会感激先生,反而会对那王大志感恩戴德。&rdo;&ldo;说得还行。&rdo;国舅爷道:&ldo;那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rdo;李宝眉头纠到了一块,抓头挠腮地说:&ldo;衙役都听那厮的,赶是赶不走的;放钱放粮也不成,那可是咱们自己的,别说不能那厮得逞了,就是没他的算计在咱也不该放……怎么做都不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