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凝见游蛇计建脚下一动,向右前方疾跨一步,单刀横削而出。()计建向前滑来,本是往左前方而进,云水凝这一招出手,刚好将他前路封死,围观人群中登时有三数十人叫了声好。叫好声未落,只听计建阴恻恻一笑,身形蓦地向右滑开。
云水凝刀招将要落空,却见他左脚向左后方疾撤一步,单刀一圈,向后削来。此时计建正转过身来,欲取云水凝背后,哪知对方单刀竟是先自攻到。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这小贼当真已看穿我的步法?”半月形弯刀急向前格。
云水凝不愿与他比拼真力,手腕一转,单刀自上兜上,挑他小腹。计建大惊,身子一扭,又向后滑退开去。云水凝正想乘势追击,忽见前面人丛中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灰布长衫的汉子一晃身间欺近计建背后,那计建却毫无所觉。
计建向后退开,一是为了暂避云水凝攻势,二是为了诱他追击,自己再施展怪异身法探他虚实。哪知忽地左臂一紧,竟自身后被人抓住。大惊之下,弯刀急向后砍,但已然不及。耳听骨头碎裂之声连响,左臂奇痛钻心,惊呼道:“十八盘结手?”
呼声方落,左臂已自背后绕上挂住自己脖颈,接着右手腕脉又被那人抓住,弯刀落地。又嘶叫道:“狐面郎君!”咔嚓、咔嚓之声连响,右臂臂骨同样被对方或抓或按,打成四节,自后颈向前挂住。
又嘶叫道:“铁手蓬发!”语声中已满是哀告之意。云水凝心中喜道:“原来是别大叔!当日在物充城外那片林地之中,蓝姐姐将那巨力尊者手下的六大金刚之一扭脱手臂挂在颈上,原来是仿自别大叔这‘十八盘结手’。()”
只听那计建嘶声叫了个“饶”字,被头戴毡帽、身穿灰布长衫的汉子两指戳在后心,便跪下身去,扑倒在地,不再动了。四围有人说道:“是铁手蓬发,三门二派的援手到了。”“快避开了,莫惹火上身。”一二百众登时散了开去。
灰衫汉子将毡帽往上一推,向云水凝笑道:“小兄弟,好刀法。”
云水凝见这人果然便是别客南,喜道:“别大叔,果然是你。”
别客南问道:“还有其他同伴么?”
云水凝道:“没有。”
别客南道:“好,咱二人同行。”
云水凝道:“甚好。”将马拉近,跟了他向前走去。见了两边三个中年妇人均向别客南望来,眼中流露出渴望之色,似恨不得奔近前来,一手拿掉他头上的毡帽才好,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别客南笑道:“小兄弟,上次别时,你为我吟词一首,小羽已转告于我。此词直如我感,小兄弟当真是我知己。”
云水凝喜道:“多谢别大叔抬爱。别大叔见过蓝姐姐了?三门二派准备如何了?”说到后两句,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别客南亦将声音放低,道:“他们已准备妥当,小兄弟尽可放心。”
云水凝呼出一口长气,胸中登时轻松不少。
别客南道:“南方碧水宫宫主牧一的饮血刀法果是一流,在小兄弟手中使出,又不为刀法套路所限,殊是难得。武技一道,最忌用死,小兄弟自得刀至今,短短数月,便已达至此境,他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云水凝笑道:“多谢别大叔赞赏。”心道:“别大叔知道得如此详细,自是蓝姐姐已对他说过了。”
别客南道:“方才小兄弟真的看穿了那‘游蛇’计建的步法么?”
云水凝道:“他那步法怪异,我只看出个大概,于细微处并不甚解。”
别客南道:“既是如此,小兄弟又何以能够在他向旁滑开之时便已算准他落脚之处,攻他个措手不及?”
云水凝道:“那是因为我看穿了他的心。”
别客南双目微微一亮,笑道:“此话怎讲?”
云水凝道:“八日前我便与那计建交过手,那时我已看出他刀法平平,所倚仗的无非一套怪异步法。而他为人,不仅胆气有限,而且性子焦躁。我与他正面相对之时,早知一招封不住他,一刀出手之后,果见他向旁滑开。当时便已料到,他为保自身周全,必不攻我身侧,而他又急于求成,也必立时要下杀手,如此一来,只有我的背后空门才是他准取之处。他又是向右滑开,身法再怪异也绝不可能自另一面攻来,是以我立时向左后方撤步,自然而然地攻他个措手不及。”
别客南哈哈笑道:“这可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云水凝道:“别大叔,那计建到底是什么人?”
别客南道:“江湖上的二流人物,阴损小人。”又问道:“小兄弟可听说了南方武林竖旗的消息么?”
云水凝道:“听说了,是以今日须得看三门二派大显身手。”
别客南道:“不错。但小兄弟你今日若非万不得已,便最好莫再出手。”
云水凝道:“那是为何?”
别客南道:“这众多武林人物中必然混了奉剑山庄的人,他们若是认出你的刀法系出南方碧水宫,必然不放过你。”
云水凝道:“原来如此。”心道:“原来别大叔出手帮我杀了那计建,是防我刀招越出越多,为奉剑山庄的眼线瞧破。”又问道:“别大叔,奉剑山庄的人何时发出‘神剑令’?”
别客南道:“要在正午时候,咱们且到前面休息,今日必有一番大乱。”见了他腰间别着的两把柴刀,指道:“小兄弟用柴刀作暗器么?”
云水凝于是将怎生遇到那化炼毒僵尸的妖人与怎生追踪他的踪迹等情简略述出。见别客南愈听之下,面色愈加肃重,问道:“别大叔,有什么不妥么?”
别客南道:“那岭东三虎便是中毒而死。”
云水凝奇道:“中了毒?但在他们尸身上并未见到有何中毒迹象啊。”
别客南道:“那便要看下毒人的手段。”
云水凝想起之前在祝山庄内被那妖人的毒僵尸抓伤的三个庄民汉子与在黄道村被抓伤的黄脸汉子,他们发起病来除了全身麻胀、神志不清,果然脸不见黑、手不见肿,与寻常毒症确是大相径庭,这才明了方才看那岭东三虎尸身时为何会隐隐觉得不妥,心内不禁罩上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