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女子眼见不敌,冷哼一声,右手一扬,十余枚细如毛发的金针朝冯蘅掷了过去。黄药师神色陡变,正要回身相救,只听得叮叮的几声,十余枚金针一一被打落。一声叹息忽地传来,接着一个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丝毫不懂武,你何苦伤她?”梦回药师(再次修文~)这是一个梦。冯蘅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满是雾气的地方,她微眯着眼,想要看清楚前面的景物。忽见一个建在竹林中的亭子,只见里面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而其中有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一青一白的身影在其中很是显眼,但却看不清楚相貌。只见白色身影双手一捋长发,听得一个甜美柔和的声音,“黄岛主……你还有机会后悔。”她皱着眉头,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青色身影一动不动,只凝视着白色身影,一阵沉默。她有些不解,举步想要走近竹亭。就在这时,白衣女子甜美柔和的声音传来——“我,冯蘅,于今日起誓,与黄药师定下婚约,今生今世非他不嫁。”声音轻柔,但却毫无扭捏之意。尔后那青衫男子举起右手,抬头向天:“我,黄药师,在此对天发誓,今日与冯蘅定下婚约,从此姻缘相连,不离不弃。”黄药师?还有……那白衣姑娘也唤冯蘅?她脸上带着迷茫的神色缓缓走过去,想要看清楚他们的相貌。只看见那青衫男子俯首凝视着站在他跟前的白衣姑娘,片刻之后,才说道:“把手伸出来。”那白衣姑娘本一直低着头,听到他的话,微笑着抬起头,伸出手与男子击掌为盟。“天地为证,以此为誓。”男子击掌道。然后她走近,忽然看见那白衣姑娘的相貌,惊讶得睁大眼——那个姑娘,居然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梦突然醒了。冯蘅满脸潮红,大喘着气。她望着船外夜色笼罩下的大海,心有些茫茫然。船夫在外面乐呵呵喊道:“姑娘,今晚顺风顺水,竟然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到岸。”到岸了?这里已经是苏州城?冯蘅走出船舱,远处的朝阳在海天相接处露出一点暧色,又是新的一天。她唇瓣上不由得绽出一抹笑意。…………………………………………………………………………………………有人一直在说话……她自从上岸后辗转难眠,现在好不容易入睡了,这些人有没有必要一直吵着她?她抚着头,猛地张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层层白纱。白纱?她一愣,环视四周,发现她正躺在床上,四面以白纱为幔。她不动声色,她记得自己本在一家客栈投宿,刚放下包袱喝了杯茶水,顿时觉得有些困倦,想要在床上浅寐一会儿。但是……她揉了揉脑袋,客栈里的床,没有床幔啊。她是遭人暗算了吗?她清澈的眼看着四周,想下床探个究竟,突然听得有声音自厚重的木板后传来,有点模糊——“黄药师,江南花花世界,遍地皆是金银,为何你独独挡我财路,与我为难?”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忿恨。黄药师?阿蘅愣了一愣,又是这个名字。岛上江湖史记载:天下尽有聪明绝顶之人,文才武学,书画琴棋,以至医卜星象,奇门五行,无一不会,无一不精,桃花岛主黄药师便在此例之中。但此人独行独往,性格孤傲,离经叛道,无视仁义礼法,行事出人意料,而其所居的桃花岛位于东海故江湖人称东邪或黄老邪,门下现有弟子两名。“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想到江湖史中关于黄药师的诗句,她勾起一抹笑。会是他吗?冯蘅的心里此时竟有几分期盼。“为何我独独挡你财路,与你为难么?”她又听得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沉声反问,想必就是东邪黄药师。“那我且问你,你这一屋子的阵法,虽谈不上高明,但也算是略有小成,是师承何处?”“我……我是自行修习的!不可以么?!”黄药师冷哼一声,“我上月遗失一本札记,里面详尽的记载了奇门五行的阵法布置,不仅尽通前人先贤所学,更有不少自创的阵法。”“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男人的声音有些慌乱。听到他们的对话,不难想象出为何这里的主人会精通五行奇术。原来……是依照黄药师的札记所布,难怪……她眨了眨眼,眼珠子溜溜的转了一转,然后起身下床,小心翼翼地数着步子。只听得外面“当啷”的一声响,然后黄药师的声音传进来,“能把我的札记看懂,并且能布阵,还算是个人才,可惜丧尽天良,给你一个痛快,自行了断吧。”语气里,尽是理所当然的意思。她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这位东邪行事果然如书上所说一样怪异,难以捉摸。她略为分神,差点忘了正在数着的步子,连忙回神重数,当务之急,要先走出这个阵。“东邪?!你——你别欺人太甚!”男人的语气,又惊又怒。“哼!”黄药师冷哼一声,然后沉声道:“我东邪,从来不欺人。我向来敬重忠义之人,你若是看了我的札记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偏偏,我近日听到屡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被恶徒困在五行八卦阵中,待其没有反抗能力之时,再行奸辱。我从云南依迹寻来,发现果真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她的手抚上自己的侧脸,都说江南多美女,她倒不知道自己也在此列。倒是岛上之人,男的俊朗非凡,女的貌美如花,看起来,实在是无比的赏心悦目。这江南之人,跟岛上的弟子相比,确实是略逊一筹……不!是逊了好多筹。但反观自己,爹爹总看着她的相貌叹息,想必自己是感伤她的容貌比不上其他弟子。想不到,她还能让人列入貌美之列,要是爹爹知道,也该觉得欣慰了。世间万物皆是化相,皆是虚妄,他日红颜老去,也就是一副臭皮囊罢了。她微笑着摇摇头,笑自己怎么比较起这些来,脚下却是毫不含糊地踩着八卦方位。尔后一顿,清澈的眼里露出笑意:找到生门了。“你有何证据证明我是你口中的恶徒?”黄药师冷笑一声,“你道我不晓得你将从苏州城中掳来的白衣女子困在内室么?”“你——”“怎么?你是要自行了断还是要我动手?”黄药师沉声问道。就在此时,“吱呀”一声,与内室相连的木门开了,室内两人皆是一愣。室内两人,一人二十出头,一身白衣,额前渗汗,神色恐慌。一人一身青色直裰,头戴方巾,手执玉箫,但却因为站在门口,背对着光,无法看清楚相貌如何。但江湖史有提及东邪黄药师喜穿青衫,站在门口的男子想必就是黄药师了。此时室内两人都没说话,拧头齐齐看向冯蘅,只见冯蘅扶靠在门边,一身白衣,及膝的乌黑长发只用一根白色发带半挽着,身材匀称修长,掩不住的风流体态。只见她眨了眨星眸,轻轻作揖向青衣人,“小女子冯蘅,多谢黄岛主相救之恩。”说完偷偷看向黄药师,只可惜背着光黑乎乎地看不到相貌,只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形,头上方巾偶尔在微风中飘荡着,手中一支玉箫斜放在胸前,漂浮着一股潇洒不羁的神态……离江湖太近了。又想起那日所梦,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怪异之感,怎么会……这么巧?说着,就要向青衣人走过去,那白衣男子本被她突然出现弄得一头雾水,但见她作势要走,忽然目露凶光,“想走,没那么容易!”听得身后风声,冯蘅回头一看,眼前一点白色亮点在眼前不断的扩大,一股冰冷的气息随着亮点的接近不断逼过来。原来那白衣男子自知遇上东邪必死无疑,此时见冯蘅居然走出了室内的阵法,惊愕之余,更是存了要同归于尽的心思,于是拿着匕首向冯蘅飞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