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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页(第1页)

自师父去世后,她流落在市井之间,娘亲虽曾说她有一个表舅,在苏州颇有名声,让她日后去投靠他。但她一个小姑娘,只有姓名并无信物,要取信于人谈何容易?别说要见那表舅一面,即使是他家的大门,她都无法进去。于是便女扮男装在苏州的市井间游荡,希望可以多打探些消息,见那表舅一面。那日,她在街上巧遇冯蘅,知冯蘅虽然看似冷淡,但却是心软之人,否则怎会暗中相助,便跟在了冯蘅身后……她看着冯蘅,“阿蘅姐姐,你老早就知道我在苏州是有原因的么?”冯蘅终于抬头,双眸含笑看向瑶光,微微摇头,“初始我不知道。”初始,她当真是不知道。但后来想到一个小姑娘,身无分文,怎会终日流离在市井之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她看来,瑶光虽一直表现得天真烂漫,但除了在第一次遇见欧阳锋时略为莽撞外,该机灵的时候机灵,关键时候察言观色的本领亦是不差。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之所以让她觉得天真烂漫,应该是不愿意对她耍心机,便在她跟前露出本性罢。倘若真是如此,那瑶光当初无端流离在市井之间,定然是另有所图。只是,瑶光一直不说,她亦是不想多问罢了。瑶光看着冯蘅,面有愧色,薄薄的水雾在眼里转啊转的,声音有些哽咽,“阿蘅姐姐,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她只是觉得,去不去投靠娘亲口中的表舅都没关系,她这样与阿蘅姐姐一起也很不错。她的娘亲是江南有名的才女,爹爹是两袖清风的教书先生,娘亲因为与爹爹的亲事不被外公接受,所以两人私奔,随后在苏州认识了师父。娘亲爹爹去世时,她年纪尚幼,对双亲的印象皆是从师父口中得知。师父是金人,她是汉人,两人师慈弟孝,但金汉两族人民之间,隔了国恨家仇,她与师父一起生活总免不了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说她不忠不孝。但是她想,既然娘亲爹爹与师父是好朋友,那师父肯定不会是坏人。师父说,民族大义是该顾全的,但两国的百姓是无辜的,哪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师父还常说,娘亲爹爹虽满腹诗书,但却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暇顾及。所以师父只教她认字,偶尔还会教她算账,却从不教她诗词。她曾问师父为什么,师父说,教她认字算账,是怕她以后会吃亏。她是女孩子,即使满腹经纶也无法考取功名,学了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多跟他学点机关之术。师父病危临终前叮嘱她,要她去投靠他们口中所说的表舅。师父病逝后,她便依照师父的叮嘱,前去投靠从未谋面的表舅,但却不得其门而入。她本就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既然无法认亲,便流连在市井之间,顺道打探点消息,是否能有机会见上那表舅一面,全凭机缘。随后,就遇上了阿蘅姐姐……阿蘅姐姐开始时总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但总能让她感觉到如同师父般的温暖。她跟着师父学习机关之术,师父病逝后终日混在市井之间,滑头与小聪明还是有的,但她却不愿意用在阿蘅姐姐身上。而且以阿蘅姐姐的聪明,她的小聪明只是小把戏罢了,所以她在冯蘅面前,从来都是想哭就大声哭,想笑就开开心心地笑,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而且阿蘅姐姐虽然偶尔会欺负她,总是让她做饭,但阿蘅姐姐会教她武功,而且一直都对她很好啊!她以为,她会一直跟在阿蘅姐姐身边的……冯蘅放下杯子,朝瑶光笑着说道:“瑶光,我并未怪你。我此次问你有无想要投靠的亲人,是想让你自个儿决定日后的生活。若是你与我一道去了桃花岛,以你半点静不下来的性子……”冯蘅顿了一下,微微摇头,有些许无奈地接着说道:“如何在岛上过日子?”况且,她教瑶光的武功,足以让她日后不被他人所欺辱了,所以她也不必担心瑶光会在江湖之上吃苦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实在打不过,施展凌波微步落跑便是!瑶光抬起眼,看着她,欲言又止。冯蘅似是知她心事,微微一笑,又说道:“你若是想到桃花岛去看我,随时都可以。只是瑶光……”冯蘅顿了顿,看着门外的一片黑暗,续道:“瑶光,你不去拜访下你的表舅,心中不会有遗憾么?说不定……他亦能让你感受到如同你爹爹娘亲给你的温暖呢。”她的思绪又有些走远,爹爹娘亲的温暖碍……她虽与家人分开,或许此生再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但是亲情总是在的。她盼望,瑶光也能感受到同样的温暖。瑶光闻言,一愣,“阿蘅姐姐——”冯蘅回神,微笑着打断瑶光的话,“瑶光,这个不急,你先自行想清楚。你黄大哥还需在杭州逗留几日方能启程回桃花岛,你便在这几日好好思量一番罢。”瑶光咬咬唇,看着冯蘅,良久之后,才轻轻点头。待瑶光离去后,黄药师便出现在她的房间。冯蘅见到他,也不惊讶。抬头朝他嫣然一笑,便伸出右手放在桌上。自从离开古墓之后,每夜入睡前,他必定会替她把脉。黄药师剑眉一扬,撩起衣袍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修长的指搭上她的脉门。片刻之后,他徐徐收回手,看向她,“你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依旧是虚弱,勿要太操心了。”她身子虚弱是天生如此,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善的。冯蘅闻言,忍不住抿嘴轻笑,打趣儿着说道:“有黄岛主在,冯蘅还需要操心么?”黄药师看她的笑颜,亦是面露微笑,“你确实不需要操心。”冯蘅闻言,顿时笑颜如花,轻笑出声。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轻叹一口气。然后偏着头看着黄药师,问道:“药师,你觉得瑶光如何?”她对瑶光,或许是因为离岛之后第一个与她比较亲近的人,让瑶光去投靠旁的亲人,她心中是有着不舍的。但日后的生活如何,该由瑶光自个儿决定才是。黄药师轻扯嘴角,随口说道:“她心思清明,是武学上不可多得的人才。性子……虽说是天真烂漫,但亦有小聪明。”他对瑶光这个小姑娘并无太多的感觉,只是冯蘅喜欢让她待在身边,那他亦不反感。初始在苏州城外见冯蘅心软收留瑶光在身边,他便是嗤之以鼻。一个小姑娘,若是没有一些小聪明及旁门左道,根本无法再市井间生存。但一番观察下来,瑶光在冯蘅面前天真烂漫,从不耍小聪明,虽然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无伤大雅。而且她对冯蘅,确实是真真切切地关心着,而冯蘅待瑶光,向来纵容。只要确定不会伤及冯蘅,他也随她闹腾。冯蘅听了,又问:“药师,你是否第一次见到她便有这种感觉了?”瑶光本应有小聪明,旁门左道也懂一些。否则,当初如何看得出来她的逍遥环上设有机关?但是与她一起后,瑶光便是天真烂漫的性子。想必,她的小聪明与旁门左道是被环境所迫而磨出来的吧……黄药师瞟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自然的,你道人人都像你那般没有戒心么?”冯蘅不禁失笑,纠正他的话,“冯蘅不是没有戒心,是这样一个小姑娘,我想她该是绝无伤人之意的。”他闻言,挑起眉,然后抬起手拿起她方才放在桌面上的茶杯,放到唇边一饮而尽。然后看向冯蘅,又问道:“你打算如何帮她?”冯蘅还在为他方才的举动觉得面红心跳。自从两人确定要尽快回桃花岛完婚后,他对她的亲密举动更多了,尺度也放宽许多。各种亲密的举动如同天罗地网般罩着她,让她有种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的感觉……她轻咳一声,决定无视他方才的举动,状似自然地说道:“她若愿意,我想拜托七公帮她探寻。”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派,消息灵通,要为瑶光寻找表舅的事,交给七公,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又要欠下七公一个天大的人情就是。人情……又是人情……怎的觉得自从离开逍遥岛后,自个儿欠下了一屁股的人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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