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起床,杨麦香就发现王氏与往日不同,整个人神采飞扬,眉眼捎间皆透着股难得的风情和喜悦。
再观杨长生,似乎也跟平时不大一样,憨实的面庞上不再是愁苦与纠结,仿佛有种极力放松之后的松快之感。
“麦香,咋吃个饭还发起呆了?”王氏看着闺女那一脸迷蒙蒙的模样,开口问道。
杨麦香心头疑惑,这两口子咋就过了一个晚上,就变的不一样了呢,昨儿个夜里定是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晓的事情。
“娘,昨儿个夜里我睡着了之后,咱家有发生啥事吗?”敌不过心里的好奇,杨麦香试探着问了一句。
王氏面上愣了一瞬,脑子里立刻便现出了昨夜的温情,倒似少女心一般难为情了起来,耳根子悄悄的染上了一层红晕。
忍不住斜着眼,瞧了下丈夫杨长生,此时此刻亦被闺女的突然发问,弄得心发了虚,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恨不得将脑袋都埋到自个儿手里捧着的粥碗里头去。
清新的空气里,莫名的便升起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杨麦香转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瞧着这夫妻俩如此的情状,心里头还有啥不明白的,顿时咧着嘴笑的贼兮兮的。
“赶快吃饭,今儿个早饭可是你爹一早的起床烧的,你们就算是看在他这一片心意上,每人都得吃上两碗啊——”王氏受不住闺女那戏谑的眼神,好像啥都被她个小人儿看透了似的,心里头直骂她人小鬼大,面上还得强撑了绷着脸说道。
杨麦香心里头更觉着好笑,险些笑出声来,当即故意转了脸去,朝着自个儿老爹杨长生,脆生生嬉笑着说道,“爹真是太辛苦了,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心意,多吃一碗。”
杨长生面上一阵错愕,也不知是否听懂了闺女的打趣,但脸上的紧张却是显而易见的,半晌结巴着应了句,“好,闺女多吃点,长得快长得高——”
大哥杨福平似乎也从这诡异的饭桌上,看出了点什么,尤其是老爹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真是看得他憋笑不已。
只有最小的全哥儿,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只将王氏的那句戏言当了真,小脸上写着满是为难的,认真对杨长生说道,“爹烧的饭越来越好吃了,可是人家已经吃了一大碗饱了,再吃一碗,肚肚就要撑破了,爹能不能允许我就吃一碗啊?”
杨长生‘啊——’的一声抬起头,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无助,那错愕的呆愣神情,对上小福全面上的为难和认真,这父子两果真是让人好笑不止,连王氏看了都绷不住脸面,跟着噗笑一声……
愉悦的早饭过后,一家人收拾起东西,准备去镇上摆摊,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老杨家的,有人在家没?”敲门声乍然响起,杨长生夫妻两个正忙着将该带的用具材料,放到小木车上,拿绳子绑了,听到声响,便放了手里的活走过去开门。
这大早上的,天都没有大亮,咋就有人上门了呢?杨长生心里疑惑,打开门一看,赶紧笑着将人搀着迎了进来,“三大爷,您老咋这么早来我家了?快请进来吧——”
王氏听到声儿,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去,“三大爷咋这么早就来了?外头寒凉,快屋里坐着。”
来人是个老态龙钟满头白发的老人家,按着辈分,算是杨老爷子的三堂叔,是现今老杨家一族里辈分最高的长辈,这大清早的登门,也不知究竟是为了何事?
“长生啊——,你们这是要准备出门啊?”三大爷瞅着这院里的架势,就偏着头对了旁边的杨长生问道。
而对于站在另一边满脸带着笑的王氏,却是丝毫没有正眼瞧过一下,好像有意要冷落似的。
杨长生笑着应付了两句,“是哩——,去镇上。”
三人挪着步子往屋里走,杨麦香兄妹几个正坐在炕沿上嬉耍,听到动静也纷纷抬起头,由杨福平领头叫了声,“三太爷——”
那三大爷也只是‘嗯——’一声,算是回应,眼珠子转动着扫了一圈,便转头又接着问起了杨长生,“这大清早的,去镇上干啥啊?”
“都出去玩会儿——”王氏心里头没底,总觉着这三大爷一大早的上门来,好像就是特意来碰他们的,怎么想都觉着没啥子好事,便将孩子们赶了出去。
杨长生抬头看了媳妇一眼,老实的敷衍回道,“在镇上摆了个小摊子,这不是趁着日头没升赶路呢嘛!三大爷,这大早上的,还没吃早饭呢嘛,我让孩子他娘给您来碗啥?您是不是来找我爹有啥事啊?我这就去给您叫去——”
“不用,我不是来找你爹的,今儿个是来找你有事商议。”却是决口没有拒绝了杨长生的客气,就那般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真当自个儿是个老太爷似的。
王氏在一旁看了,也只能认命的出去给他整弄早饭,锅灶才熄了没有多久,生起火来还算方便。
不知为何,她总觉着心头怪异的很,不知这位平日里几乎从不踏足自家门的三大爷,咋就这大清早的找上门来了,还指了名要找杨长生。
凝神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听你爹说,你媳妇最近不太安分啊,总在家里头呆不住,成天想着往外头跑啊?”杨三大爷掀起眼皮,看了眼稍显局促的杨长生问道。
杨长生愣了一下,后急忙解释道,“没有的事,我媳妇一直都是个本分人,咋会不安分哩?”
“你爹亲口说出来的,还有误会了不成?长生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从小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老实巴交的。但,也不能这样放纵了自己个儿的娘们,男人家就该拿出点颜色来瞧瞧,甭让个女人在家里上蹦下跳的乱蹿腾,没点规矩和体统!咱老杨姓一族,可还没出过比你更窝囊的男人哩!”似乎颇有些看不上杨长生的老实懦弱的做派,杨家三大爷发了话说道。
杨长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番教训,弄得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只埋着头不吭声。
“老娘们家家的,就该老实本分的待在家里,伺候公婆男人,照顾孩子,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算个女人啊——”训完了杨长生还嫌不够,那三大爷又突然提了嗓门,对着屋外大声的说道了起来。
很显然,这位不请自来,大清早就登门的三大爷,瞧着就是来为着杨老爷子和郑氏老口子找场子的了。
王氏心里头气愤恼火之余,却又觉着事情应该并不似这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