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仇和驼阿婆联系的事情我也知道,他常常晚上会出门,回来之后就静静坐着,显得心事重重。
他是个孝顺的人,尤其是驼阿婆和他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为了我抛下老人家离开,他没有一日不是自责的。
这一次,章建松为了找我,发疯一样去嘉仇家闹事,气得驼阿婆急性脑溢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扇子,都怪我,都是我害的,”用力地抱着我,他声音哑的不像话,抱得我都发疼,“要不是我一声不吭离开,阿婆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我没有办法插嘴,只能拍着他的肩膀,试着让他平静下来。
闭上眼睛,我复又睁开,声音空洞,“哥,不然咱们回去吧。”
下半年,嘉仇就要升高三了。刘航的事情,他家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天天拖延下去,难道要让嘉仇搬一辈子的砖吗?
我们都尽量不去考虑这自私行为的后果,自欺欺人地活在这地下室里。可是驼阿婆的事情,就是一记沉痛的警钟,敲醒了我们都不肯正视的事实。
谁料,嘉仇斩钉截铁地否定,“不行!”
我恳求他,“哥,阿婆住院要钱,要人照顾,我们回去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爆发般咆哮了一声,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涨得通红,整个人如同在痛苦的火焰中淬过一遍。
“苏扇,这件事没得商量!”
这一夜,是我们第一次背对背而睡的一夜。
我们各自心怀心事,明知道对方都没有睡着,却谁也没有开口。
第二天,嘉仇将家里全部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往驼阿婆的账户打了过去。可是,这一点杯水车薪如何能够做得起大手术,嘉仇告诉我,这次手术至少要一万块。
一万块,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间让我们俩哪里拿得出来?
对于我尚且如此,对于嘉仇,这笔钱更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顾瘸腿,他每天都在街上游荡,寻找哪怕一丝一毫赚钱的可能。有一次,我甚至发现他去卖血了。
卖了两次血,换了一千块,又寄了过去。从银行走出来,嘉仇差点栽到地上。
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卖血,可是我没有身份证,就是卖血都不收。
机械地洗着碗,我心里想着嘉仇苍白沉睡的样子,禁不住一阵阵心头揪痛。他根本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拎着剩菜往回走,我另一只手上还提着塑料袋,一路走一路捡点废品。
捡起电线杆下的空瓶,我站起来,被上面粘贴的一张招聘启事吸引住了。
我的心砰砰跳,忍不住摘下了它。
年龄不限,专聘女性,薪资优厚。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一行字给吸引过去了,其他的字都逐渐模糊,只是紧张地看着它们,心脏咚咚跳动。
毫不犹豫地,我按照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
不要告诉我天上不会掉馅饼,在快要饿死的人面前,就是毒药,我都想去试试。
一路和人打听,我很快就找到了应聘的地方。这是一处霓虹闪烁的会所,门口站着两个衣衫暴露的女郎,正在揽着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