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人跑着去了小山轩,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
妙清觉得脚下步子有些虚软,只提不上劲儿来,忽而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自己,她抬头一瞧,是德润。
“谢谢三叔。”
德润只是点点头,一旁李氏转头担心道:“要不臻姐儿先别进去了,怕是经不住。”
“臻姐儿,你怎么说?”
妙清深吸口气,攥紧了德润的胳膊,德润明白过来,带着她进了屋。
屋内,小庞氏、杜氏、汝惠这些住园子里的,都已是哭成一片了。
不一会儿庞太太也过来了,是被一群人抬着进来的。
她只瞧了一眼,就经不住又瘫软下去。
一屋子女眷哭成一团也乱成一团,德润没法,他也知事情发生得突然,接受不了是自然,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德润退出来,先是去了集春斋。一进院门,曹氏就迎了出来。
“那边怎么样了?”
“太太已经过去了,现下乱糟糟的,先别管那边,爹这里可还好?”
“来报消息的我都先拦下了,你爹刚好一点,听了怕是受不了。”
“嗯,这边妈你先稳住,大哥那边后事,我去办。”
“好。哎,对了,你记得和太太商量着来,虽说要早点入土为安,可也别叫家里人拿下话柄。”
“嗯,儿子知道。”
至晚间,一应物件都备齐了,庞太太也渐缓过来,德润才带着人去找她回话。
庞太太带着绒抹额,硬撑着起来,道:“霍大夫可说了是为何,明明前几日都好起来了,怎么忽然就……”
说着又流下泪来。
“问了霍大夫,昨夜他去的时候,已是高烧不退了,把了脉,说是急火攻心,怕是受了什么刺激,又将之前的病症弄了出来,竟是比之前来得更凶险,用了猛药也不见好,硬挺了一个时辰,实在……”
这庞太太哪儿受得了,想到自己小子熬了一夜,走的时候自己也不在身边,她一下子又哭嚷起来。
德润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小庞氏忍着泪上前,安慰道:“可别哭坏了身子,这家里不能再出事儿了……”
庞太太正愁没地方撒气,这下倒好,送上门来,她甩开小庞氏的手,指着她鼻子道:“你怎么做媳妇儿的?昨夜已是不好,你发现了,怎么不来告诉我?我存儿熬了那么久,他多痛啊!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走了,也不叫我见他最后一面,你这个毒妇!”
小庞氏大惊失色,一个没站稳,差点绊倒,幸而李氏在一旁扶住了。
她哭着道:“太太这么说,我还怎么活?昨夜大爷的病来得凶险,叫大夫都来不及的,霍大夫幸而是住家的,治了一夜,我们一屋子人忙前忙后,为的就是那么一线希望,谁知才一个多时辰,人就走了,那个档口,哪儿来的心思叫您!”
庞太太还要发火,德润忙拦着道:“太太!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哥还躺着,要赶紧准备后事才是正事儿,就是要追责,也不在这会子,大哥就是在,也不想看到自己母亲和媳妇儿如此怒目相对啊。况且嫂子还怀着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得起大哥?”
饶是如此劝说,庞太太才恢复了些许理智。德润也赶紧搀着小庞氏去了外间安置,又叫来霍大夫给她把脉。
“霍大夫,我大哥可真是因为前些天的病走的?”大夫给小庞氏看了,并无大碍,德润想了想,又拦下大夫问道。
“哎,大爷的癔症,早是病入骨髓了,前几天又好起来,也就是回光返照了,就是真好了,这第二次发病,必是比之前的凶险得多,又发现得晚了些,莫说癔症了,就是发那样的烧,救回来,怕也是废人了。”
霍大夫摇摇头,又道:“你们啊,节哀顺变吧,这是没法儿的事。还有你家老爷子,也要注意着,可千万不能受刺激了,眼下能好一点,也是因为心绪平稳了,加上用药吊着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