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猛还晕乎乎。以前朝中提起&ldo;战&rdo;字,个个都缄口不言,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却完全不一样了,他祖父被请回去了,其他武将也被夸着捧着。提到过些日子的西梁使者,那些文官个个都想了百八十个法子去坑人家,大有非把西梁坑成&ldo;西齐&rdo;不可的架势。长孙猛找韩适之说话:&ldo;你们文人狠起来也太可怕了……&rdo;韩适之目光一顿,缓缓说道:&ldo;哪里可怕?&rdo;长孙猛也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若是换成自己,肯定死了百八十遍!文人杀人不用刀啊。长孙猛说:&ldo;不知道,就是觉得可怕。&rdo;韩适之说:&ldo;首先要手里的刀子够利,这些计谋才有用武之地。&rdo;要是打不过,谁管你的万般算计?听韩适之这么一说,长孙猛才稍稍心安。他说:&ldo;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有点发怵,要是我一不小心得罪了你们这些文人,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rdo;韩适之抿了抿唇,不再接话。长孙猛又说:&ldo;等西梁事了了,陛下应该会想法子打突厥吧?&rdo;韩适之望了他一眼,问:&ldo;《武王要略》抄完了?&rdo;长孙猛英俊的脸庞顿时变得僵硬。韩适之说:&ldo;抄好了夜里给我。&rdo;长孙猛不满地抱怨:&ldo;我就是不明白了,抄书有什么用!你自己不也说了,还是得刀子够利,否则什么都是白瞎。我好好练武不就成了吗?&rdo;韩适之不说话。长孙猛说:&ldo;我一看到书就头皮发麻……&rdo;韩适之说:&ldo;也好。&rdo;他望着长孙猛,&ldo;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rdo;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文书,走了出去。长孙猛呆了呆。他只是想讨价还价一下,至少拖了两天三天,没想到韩适之居然这么说!长孙猛回过神来以后急了,追着跑了出去:&ldo;适之适之,等等我!&rdo;他腿长脚快,一下子追上了韩适之,可着劲抓住韩适之的手不让韩适之走。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扯,长孙猛口里还嚷嚷着&ldo;适之适之&rdo;,周围忙碌中的官员们不由悄悄抬起头望向他们。韩适之面带薄怒,斥道:&ldo;你做什么!&rdo;长孙猛期期艾艾地说:&ldo;适之你别生气,我错了,我会好好把它抄完送去你家。&rdo;韩适之说:&ldo;不必了,是我不该逼你。&rdo;长孙猛最怕的就是韩适之这冷冷淡淡的模样。他指天发誓:&ldo;我真的会好好看好好抄!适之你不要生我的气,你没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以前我爷爷把我往死里打,我都没看完过一本书,认识你以后我足足看了七本!真的,我自己愿意看的!&rdo;韩适之眉头拧了拧,说:&ldo;松手。&rdo;长孙猛说:&ldo;我不松!适之‐‐&rdo;韩适之面色淡淡:&ldo;多抄一遍。&rdo;长孙猛一愣,顿时喜笑颜开:&ldo;好好好!&rdo;等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长孙猛长大了嘴巴,活像吞了黄连,苦不堪言,&ldo;《武王要略》有好几千字啊……&rdo;韩适之望着他。长孙猛不敢再吱声,默默松开手让韩适之忙去。韩适之转交完文书,去求见姬瑾荣。姬瑾荣见了韩适之,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喊道:&ldo;适之。&rdo;韩适之心系燕北,早就暗中观察着姬瑾荣。只是从前新皇露脸的机会太少,他们接触新皇的机会更是约等于无,他想接近新皇纯粹是痴心妄想。如今他得了姬瑾荣器重,又见识过姬瑾荣的手段,心中对姬瑾荣无比钦服。韩适之恭恭敬敬地朝姬瑾荣行了一礼。他说道:&ldo;陛下,鸿胪寺那边准备让那些西洋海商观看受降仪式。&rdo;姬瑾荣一听便明白朝臣的打算。他说:&ldo;也好。&rdo;韩适之说:&ldo;玄武之事,朝野已传开了,臣前些天命人画下当时的情境。如今画师已按照众人的描述画出大概,还请陛下移步前往,看看是否有需要修正的地方。&rdo;姬瑾荣点点头,起身随韩适之去看画。画的正是姬瑾荣送走&ldo;玄武&rdo;的那一幕。只是风浪夸大了,玄武的模样也夸大了。面对那惊天巨浪和庞然怪物,姬瑾荣岿然不动地立在船头,面容平静、气度从容,不见丝毫惊慌。姬瑾荣觉得画师把自己画得蛮英俊的。他不要脸地夸道:&ldo;极好。&rdo;韩适之说:&ldo;陛下满意便好。&rdo;姬瑾荣与韩适之走了出去,在宫苑中漫步。韩适之恭谨地跟随在姬瑾荣身后,并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