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明韶做了个手势,孙秀连忙起身过来伺候他喝水,压低嗓音在皇帝跟前说:“太后那边也赏少监明日过去吃粥。”
苻明韶默了一会,说:“蒋梦已经去传了?”
“一早就去了。”
苻明韶冷笑了一声,闭起眼。
孙秀忐忑不安地转着眼珠,咬着唇没说话,静等苻明韶去想。
少顷,苻明韶睁开眼说:“把朕的口谕也传过去,太后传他午膳还是晚膳时过去?”
“晌午就去。”孙秀回道。
“那好。你也去传午膳时候让他二人过来。”
孙秀脸上的诧疑一时没收住,幸而苻明韶根本没在看他,他感到背上的薄薄内衫已经被汗水粘成一片,低声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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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省问讯室里,陆观正在问话,旁边一个书办奋笔疾书,记录汪藻国的答话。宋虔之与陆观同坐在汪藻国的对面,书办坐在西面另一张桌后,汪藻国手脚被铐在椅中,当胸就有黑色木枷将他整个人固定着,两脚之间的铁球仍在,不要说逃,汪藻国一届文官,站也不要想站起来。
“仵作的结论,楼江月是在三更前后断气,宫门的记录,前一天下午申时初刻你同楼江月一道出的宫,酉时回到宫里。出宫以后,你们两人去了何处?”陆观朝一旁的差役说,“给汪大人去掉枷铐。”
差役看了宋虔之一眼,见他没有表态,这才躬身去给汪藻国开锁。
“楼江月在城中有几位相熟的女子,进宫这些日子,皇上赏了不少东西,楼江月是出宫去见其中一名女子,我只是跟着去逛逛。”汪藻国揉了揉手腕,叹了口气,摇头道,“大人,这真是无妄之灾,刑部说我嫉妒楼江月的才华……这从何说起,我是两榜进士,李相是我的恩师。楼江月是民间词人,他无意于官场,我也无意辞官归田,如果不是恩师推举,我二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认识。”
陆观道:“汪大人,本官问什么,你就只用答什么。”
汪藻国脸色一沉。
“汪大人不必急着辩白,我们秘书省不像刑部,又不赶着年前结案,此案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只要汪大人不是真凶,好好答话便是,我们陆大人自有分辨。”宋虔之笑着说。
此时有人碰了碰宋虔之的肩,他侧过头去,看到门边有两个青衣太监,视线下落,便瞧见那人的腰牌,认出是皇帝跟前的人。
“陆大人,我出去一下,你先问着。”
宋虔之起身同时,听见陆观的声音继续:“楼江月见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名字我不知道,住址我倒是记得……”
“你说。书办,记下来。”
宋虔之走到门边上,回头瞥了一眼,陆观面上没有表情,他身材出奇高大,坐在那里像是一头委屈的大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