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闵小公子呢?”
闵嘉言对答如流:“这一段都是讲弟子听先生讲学时的规矩的,这几句就是说弟子应当安坐少动,端正神色,认真听讲。”
孙先生笑眯眯地看向韩凝:“世子现在可明白了?”
韩凝撅了撅嘴:“闵公子年纪比我大,自然比我聪明!”
孙先生叹道:“闵小公子是比你年长少许,但他还是第一天听礼学,世子却已听老夫讲完第一卷了啊。老夫若要考问世子第一卷的句读,世子可能答得上来?”
韩凝依旧不服:“学了有些久了,都忘记了。”
闵嘉音拱了拱手道:“‘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这是开篇第一句,世子必定还记得吧?”
韩凝的小脸逐渐涨红了:“抄了好几遍,自然记得。”
“世子是宗室子,未来必定会成为大雍官场中的一员,安民兴邦必将成为世子的职责。可世子想想,如果不读书,现在让你去做官,你可知道该如何行事?”
韩凝气鼓鼓地反驳闵嘉音:“可我学了这句话又有什么用呢?它也没教我怎么当官呀!”
闵嘉音耐心解释道:“‘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都是在教世子平日行事该如何做,至于究竟为何能够达到‘安民’的效果,所有的答案都藏在这部书中。世子若用心去读,就会渐渐明白其中的道理。”
见韩凝意动,闵嘉音又温和笑道:“孙先生本是在太学上舍讲礼学的,好不容易答应楚王殿下与王妃的邀请来给世子讲学,对世子来说是学懂礼学的最好时机。若世子现在不珍惜,等将来不得不学礼时再埋头苦读,可就没有如今这么好的请先生答疑解惑的机会喽。”
韩凝这才苦着脸转回身子坐好,虽然谈不上多积极主动,但至少安静地听了半个时辰。
孙先生讲完礼学,之后便是严先生的诗学课。
严先生是位大儒,本满心盼着给楚王世子讲孔孟之道,却被安排讲《诗》。
闵嘉音发觉这位严先生在讲诗时多以仁义道德解之,至于其中一些纯粹描写男女之情的诗,便干脆一语带过,只让两个孩子诵读。
如此讲下去,也难怪幼童不爱听。
韩凝努力地支着小脑袋听了一会儿,在眼皮即将阖上的那一刻,严先生忽然道:“先休息一会儿吧,若有不解之处,可以提问。”
韩凝甩了甩脑袋,低头看向书页上的诗,问道:“严先生,‘维鹊有巢’篇讲的是什么意思呀?先生方才说文王之化、后妃之德,但此前学‘桃之夭夭’与‘南有乔木’时,先生又曾提过‘之子于归’是嫁娶之意。”
闵嘉音听韩凝问出这样一番话,有些惊讶。
看来这孩子并非是畏难而不肯听讲,主要还是因为性子顽皮,耐不住久坐,实际上是聪慧的。
闵嘉言也望向了严先生,期待严先生的解答。
《诗》他过去是读过的,但只觉音韵相谐朗朗上口,而对其中之义懵懵懂懂。譬如这一篇,他分明觉得就是写一场婚礼罢了,不知先生为何要释作那样的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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