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宁愿分开,去上那没用的四十分钟课重要,还是把那四十分钟丢了,我跟着重要?嗯?什么事重要?”
魏允站着的时候太高了,他天生有一种压迫感,这种感觉在他严肃的时候吓人得很,于映站不起来,气势上永远比他矮一大截。
他坐在地上望着魏允,脖子都快要仰断了,呼吸提不上来,胸口上下起伏程度很大:“你什么意思。”
于映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大脑里灌,身体有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他险些撑不住上半身,他说话的声音微微发抖:“你是认为,在我这四十分钟比你更重要是吗?”
之前生气的时候他忍着,快被情绪憋死的时候也忍着,因为他不想还跟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红眼睛,他们都是大孩子了,总是哭鼻子很丢人。但当难过大于情绪压制点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低下头哽咽了很久,说:“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没想着你呢?你对我那么好,什么事都帮着我带着我,我是个死人吗?我不知道什么重要?”
眼泪顺着脸颊滑至下颚,于映难过得话都说不清了,他身上没什么力气,手一松就要趴下去,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擦眼泪,他用力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什么狗屁自习课,什么狗屁四十分钟,你以为我想这样啊?”
“我巴不得你一直都走在我后面,可是该怎么办呢,你把时间耗在我这里,你怎么办呢?我不想这样!!”说到后面,他几乎是歇斯底里。
“我让你想这些了吗?”魏允冷冷的问:“你脑子里怎么总是装这么多东西?”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都逐渐大了起来,于映哭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的,魏允被气到大脑发昏。
反正也到这个地步了,于映索性破罐子破摔,就顺着他的话刺:“对,我就是爱东想西想,反正我每天闲得很,我不多想点事,这一天天该怎么打发呢?毕竟,我就只是个瘸子啊——”
“于映!”
自贬的话被这声怒吼打断了,于映看不清魏允的表情,却能听到他越来越重的呼吸,他低头躲避的时候,一滴眼泪落在了手背上。
他知道魏允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话出口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头,恨自己怎么能这样说,魏允最讨厌他这样说自己,他却还在他们生气的时候,当着魏允的面说。
于映惨白着脸,手一点点往前去找魏允的裤脚,游戏房门在这时候被推开,单虎已经洗好澡换上了睡衣,可能是急着来看他们,头发都没吹,还在往下滴水。
推门前单虎的心情还是飘着的,心想这俩人应该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他得赶紧把人赶回家,结果一推门看到的是这样的阵仗,他呆了两秒,然后才骂了一声‘靠’,跑过去扶住于映。
单虎抬头看魏允:“你俩干什么呢?你就让他自己一个人这样坐着啊?”
“他爱怎么坐怎么坐!”魏允摔门出去了。
“我!”单虎单膝跪在地毯上,双手扶住于映的胳膊:“我真是操了,让你们把话说清楚,你们就是这样说的?”
魏允出去了,一扇门把他们连在一起的情绪隔空砍断,于映停了眼泪,头靠在单虎的肩膀上,跟失了魂一样。
这天单虎安排的撮合无疾而终,甚至是起了反作用,这两人的关系比没调节前还要差,如果不是因为于映走不了路,必须得要人推着,他们怕是要直接分道了。
单虎也被这两个人搅得烦躁得很,每天上学都指着他们骂:“老子真是要被你们给气死了,都他妈跟驴一样,一个比一个倔,你们要干什么啊?”
骂完了又骂自己:“我也是他妈有病,妈的乌龟掉进盐缸里,给我闲完了,来管你们这点破事!”
但骂又有什么用呢?性格偏差大的人相处起来就是这样,好的时候恨不得分分秒秒连在一起,闹起来的时候又各有各的狠,说起话来字字是针。
魏允骨子里就犟,强势,他想干的事没人能左右。
小时候身边的人都在他耳边说,你比于映大,是哥哥,凡事都要顾着他,护着他。魏允听进去了,他把于映照顾得好好的,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于映吃亏。在他心里,他就该是于映的,就该这样对他好。
魏允犟,于映一点也没比他少,还总是想得多。身体上的缺陷让他太没自信,魏允对他越好,他越怕自己耽误了魏允。他也很自私,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就是要拉着魏允。
毕竟,他都拉了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已经过了三月月考,迎来全新的四月,于映不用再去顶楼上烦人的大课,而是被魏允推着,一起去体育室。
因为上次分队的事,场上训练的三个人相处模式很微妙。
李娇娇没有专业学过轮滑,平时最多是自己照着手机视频练习,基础没魏允他们扎实,很多动作都做不了。好在她是个性格开朗大方的女孩,不会不懂装懂,有问题就主动找他们,尽可能减少出错。
女孩子内心多是柔软的,能当面向男生请教问题,实属不易,这本身是好事,但问题就出在李娇娇问错了对象。
双人花滑讲究队友之间的默契,两个不熟的人想要快速组成一队,就需要靠时间来补,但李娇娇遇到问题后,第一个找的不是自己的队友张天浩,而是去找魏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