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那就好。&ot;说着,李娟又陷入沉思中,痛苦开始在脸上凝聚,终于,她忍不住拉着杨真的手,低下头,把脸埋在那只手里哭了起来。杨真掏出一只手帕预备在一旁,然后抚摸着李娟的头发。好一会儿,李娟才止住悲声。
&ot;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小学同学,初中不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又不同学。不过我一直没怀疑我们之间的缘份。大学时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来,我发现他和我交谈得越来越少,不光是我,和别人也一样,包括他的父母。电脑、网络成了他最心爱的朋友。他的性格也变了,如果是和真人打交道,动不动就着急,一点耐性都没有。仿佛我们都应该是台电脑,只要他输一下指令,敲一个回车键,我们就得按着他的要求动起来。&ot;
&ot;那时我就有些失望。如果他变了心,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我还有心理准备。可这算什么……我又能怎么办呢?和一堆机器、线路争风吃醋?我哥哥劝我说,没什么,这叫斯坦福综合症。据说美国的硅谷精英们常犯这些毛病,那是成功人士的副产品,应该宽容、接受。再说,有这些嗜好,总比爱打麻将好吧。可是,说回来他还真不如爱上打麻将,那毕竟是和真人打交道。我不需要什么知识精英,只要他能象一个正常的丈夫和父亲……&ot;
忽然,李娟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墙壁,痛苦和愤懑在脸上凝结。杨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那里贴着一张卡通与真人合成的漫画,两个性质不同的角色勾肩搭背站在一起,手里举着小型医疗器械,笑吟吟地望着画面外边的病房。整个画面活泼可爱,喜气洋洋,只是那画面下端印着一行字母:&ot;xiaohhi&ot;。
杨真走过去,把画轻轻揭下来放到一边。心想,李娟莫不会物极必反,从此患上互联网恐惧症吧。
&ot;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结了婚。&ot;李娟平静下来,接着说道:
&ot;我以为,结婚以后他会变样。毕竟有了责任,有了家庭。我不相信,我一个大活人,真不及一台机器更可爱。可事实就是那样。家里的事他不管,自己的孩子也不管,就象街上捡来的一样。最要命的是,他一天天泡在网上,根本就是不务正业,连最后一点经济上的责任心都没有了。三十多岁的人,不知道游戏和工作谁轻谁重。&ot;
&ot;上个月他非要租房子出去住,虽然没道理,可我还报着幻想,也许他出去一段时间,会感觉到需要我们母子。抱怨归抱怨,毕竟我还是爱他的,希望他能够……可还没等到这一天……唉,要知道这样,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他真是不能照顾自己。&ot;
又是一阵抽泣声。杨真等李娟最后平静下来,把手帕递到她手里,才提出自己的问题。
&ot;那,事情发生后,你有没有改动过电脑记录?&ot;
&ot;没有?我对电脑就是基本运用那两下子,不会改什么记录。再说,人死了,那么个时候……&ot;李娟忽然抬起头,莫名其妙地望着杨真。&ot;怎么,有人改动过电脑记录?那个地方没人去呀。方源最讨厌别人打扰他了。&ot;
杨真回到侦查局,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一夜未睡的刘文祥还在面对监示器用着功,这点上他和其他地方的技术精英们没什么区别,越是难题,越是能钩起他的兴趣。看到杨真走进实验室,刘文祥站了起来。
&ot;杨主任,根据机器的使用情况判断,死者生前至少将电脑连续开动了三十个小时,但这三十个小时的操作记录完全被删除了。如果张队长那边的调查结果证明现场没有他人进入,就应该是有人通过网络远程登录,进行了遥控操作。&ot;
这就有了些犯罪的气息,杨真眯起了眼睛。
&ot;三十个小时?&ot;
&ot;连续三十个小时坐在电脑面前,铁人也会垮掉。&ot;
上大学的时候,刘文祥曾经与同学持续三十个小时不停打连机游戏,结果被送进了医院,抽筋剥皮般经过几个三十小时,身体才好转过来。然后,象某些酒徒一次大醉之后便戒酒一样,刘文祥一下子戒除了对电脑的依赖性,重新可以在电脑面前控制自我。但无论什么时候,一想起那昏天黑地的三十个小时,他的心里头仍然会生出一丝后怕。
&ot;那个远程登录的遥控操作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ot;
&ot;没有。删得干干净净。三十个小时内,如果方源上了什么网站的话,计算机里总会留下一些okies,但硬盘里找不到。表次记录被删除,记录在缓冲区的深层记录也被删除。从技术角度考虑,把这些活都干完,大概也需要连续一个小时的操作。也就是说,无论那个人是在方源死前死后进行的这项操作,他都必须有相当的耐心地打开方源电脑的登录密码,然后一项一项从方源的硬盘里翻找。&ot;
最后,刘文祥谈了自己的看法:
&ot;什么记录也没留下,反而就是最大的可疑之处。即使真是巧合到方源刚删除全部记录就发生了猝死,仍然值得怀疑。说不定,方源正在干黑客之类的构当。&ot;
杨真点了点头,接着又问:
&ot;如果是远程登录,肯定要在方源死后进行。但是,对方如何知道方源这里出了事?张队长他们到现场时,电眼是关着的。猝死时人也来不及发出任何呼救。&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