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一下,阮紫文确实在霜华刚刚离开遮云山没多久就追过来跟他说小懒出事儿的事儿,虽是自己去通知苏笠青的,但她此刻问的是自己,也算不曾耽误,是以便点头道:“没错。”随即很快又问暮云,“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吸干了小懒的修为。”
昭天明白“苏笠青”的心情,也觉得现在追究责任只是耽误时间,索性立刻点头道:“你说的是神仙台?”
霜华眼睛一亮,连忙上前一步问道:“您去丹药房可有什么发现?”
昭天赞许“苏笠青”的聪慧,点头应道:“丹药房的弟子说,确实在七星殿大火之前,丹药房确实有个鼎炉被人用过,只是还没来得及注意是谁用了,炼了什么,七星殿便着起了大火。我命人将鼎炉里的炉灰扫出来看了,确实也是石材炼制过的痕迹,不过是谁炼的,炼成了什么还有待查证。”
霜华即刻转头对暮云道:“玄门之内的东西,除了一件来自仙庭的宝衣,便是那神仙台有能耐吸食修为了——宝衣在很久之前被一个蛇妖抢走,再没现过踪迹;神仙台那样巨大的一个东西去被人在大火之前搬走了,还有可能炼制成了什么可以随身携带的法器。所以,暮云上神就当是神仙台吸食了她的修为,如何?”
暮云见所有人都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只她不争气的弟弟霜华最先想到神仙台,还似乎得到了昭天掌门的赞许,心里也不自觉的得意了些,跟霜华说话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遮云山玄门的神仙台,我也有所耳闻,若是那东西炼制的法器吸食了你家小懒师叔祖的修为,那你家小懒师叔祖现在只怕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你!”霜华初初见她似乎笑了,心里还生了些希望,听她说的却是了无希望的话。顿时气得脸都白了。
昭天和玄澄也大惊失色,文昌更是惊得一跳三尺高:“就是冲上黄泉路,闯过奈何桥,也要把懒娘找回来!”
昭天被他气得直吐气。偏还得注意弟子们面前的修养,皱着眉头咬着后槽牙问道:“你去得了奈何桥?”
一句话将文昌问得哑口无言。
他们是凡人,就算修炼升仙了,也同生来就是仙体的神仙不同,若去奈何桥甚至去冥界,不死也得扒层皮,毕竟生死相隔的地界。
玄澄在一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却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见没人注意偷偷折身就走;霜华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盘算,点头劝慰文昌道:“我认识一个人。他不是凡人,可帮着咱们去黄泉路上找小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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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花头轻摆嗅着小懒的体味,越嗅花头上的戾气越淡,最后竟然还猫儿撒娇似的用长长柔柔的红色花瓣轻抚小懒的脸。
周边看热闹的立刻纷纷嘈嘈切切的议论起来,小懒则高兴得一颗心完全放下。欢欢喜喜游上了忘川河岸。
彼岸花似乎都很好奇这个特殊血液的姑娘,纷纷探头过来嗅小懒的味道,小懒也笑嘻嘻的轻轻抚摸他们的柔软花瓣:“以前我都不敢用手摸花瓣的,因为我的手热,害怕摸了花瓣花瓣会受不起——现在好了,我的手是凉的了,轻轻摸摸你们。也不会让你们伤到。”
“你是凡人吗?”河岸上手拿网抄的老头儿对小懒说话的语气都跟方才不同了,好像在小懒上岸的这一刻,她便已经不再是忘川里那些必须游往奈何桥的死人。
小懒点头亦摇头:“我爹是凡人,我娘是个仙子。我从前是有修为的,临死之前被人将我的修为通通拿走了,现在变成了毫无修为的死人。”说到最后。小懒不由得努力回想那个拿走自己修为的人,却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老头儿又问:“你娘是谁?”
“不知道,”小懒怕给阿池惹祸,毕竟自己算是她的私生女,也不知自己的身份说得还是说不得。“我爹没跟我说过。”
老头儿这才皱眉为难起来:“这可怎么办?你竟不怕这彼岸花……”边说边望向忘川河里仍旧围观他们的尸首们。
小懒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刚才那几个跟她说话的尸首正在忘川水中挣扎,方才他们虽然也是死尸,却像是刚死的样子,脸色有些青白却并不太过吓人,此刻却不同了,身上脸上的皮肉正一块一块的往下掉,连骨头似乎都被忘川水侵蚀了,以至于他们想往奈何桥赶都赶不成了。
老头儿仍旧用那大网兜将那些开始碎散的尸首一个一个的往岸上捞,捞上来仍旧喂那些彼岸花吃,边捞边对小懒说道:“你看,他们想瞧你的热闹,以至在忘川河水里泡得太久——泡久了就是这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