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噙着一抹笑,目光从她头顶扫过,片刻,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
以菲怯懦地起身,径自静立在景宁身后边儿。景宁笑着牵了牵她的手,转眸看向他,道:&ldo;皇上,这便是臣妾提过的那婢子。&rdo;
&ldo;看来还是爱妃教导有方,怎想这辛者库出来的,也能如此知礼。&rdo;他黑眸深深,目光掠过景宁,落在以菲的脸上,辗转出一抹嘲讽的笑。
以菲的头垂得低低的,攥着衣角,手心里潮湿一片。
景宁自然听出他话中有话,宫里头一向凉薄,&ldo;信任&rdo;二字又太重,自己本就是个疑心重的人,更何况是九五至尊的他。
故而转眸,故作轻松地笑了笑,&ldo;皇上不是信不过臣妾吧,臣妾好歹也是钟粹宫调教出来的,对宫中规矩是轻车熟路哪!&rdo;
他黑眸一眯,忽然将她搂进怀里,两人之间本隔了个圆桌,他长臂这么一揽,硬是让她整个前倾。桌子虽是圆的,可也生生咯得慌。
&ldo;爱妃这是在挤兑朕!&rdo;
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他的唇紧贴着她的耳际,仿佛情人间窃窃私语的呢喃,却又在她的腰间,恨掐了一把,嘀咕,&ldo;又提!为了一个下人,就敢落朕的面子。&rdo;
景宁的小腹挤在桌子上,想挣脱,可碍于旁人在场,只得硬挺着;半晌,实在撑不住了,挤给他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ldo;皇上,臣妾知错……&rdo;
&ldo;还提不提了?&rdo;
&ldo;不敢了,不敢了……&rdo;
她小声地讨饶。不知为何,他很在意她是包衣出身的事,以前尚没有,后来却越发明显了;在他跟前说说便罢,偏不能去和别人讲,更不准旁人提起。尽管,自己本就是旗下人的包衣。
他哼了一下,松开钳制她的手,须臾,眼底闪出一抹堪比秋湖潋滟的眸光,睨了睨自己的腿。
景宁这下算是知道得罪他的下场了,偷眼看了看身侧的秋静,依然是垂首静立,可那上扬的嘴角,透露了一抹忍俊不禁;身后,以菲早已羞红了脸,刘海儿遮住了眸光,不似在笑。
到底还有一个厚道的人。
景宁扯了扯唇,任命地走过去,轻轻坐到了他的膝上,未等坐稳,就被他搂近怀里;索性是初夏,风里夹杂着一丝凉,两人这样抱在一起,还是挺暖和的。
&ldo;皇上这又要试探谁了……&rdo;
她低头把玩着腕上的碧玺手串,极轻极轻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他眸中闪过一抹犀利,转瞬,笑着睨她,&ldo;你又知道!&rdo;
景宁叹了口气,素日里他是不会这么和妃嫔亲近的,起码她从未见过他与其他宫妃这般。可此刻院子里除了秋静,就只剩下了个以菲;她知道,他是在给她排除威胁,可实在想不出,这么做,究竟要让以菲看什么。
两人一言一语,见招拆招,可旁人见了,却是暧昧得不行。
秋静不想打扰,便拉着以菲,这就要告安退下;可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以菲忽然挣开秋静的手,提着裙子,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ldo;皇上,请为奴婢做主。&rdo;
院中,偶然刮过了一阵清风,花树婆娑。以菲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眸子,含着泪,眸光盈盈闪动;她没跑上流亭,却跪在了那满是石子的小路上,膝盖咯得生疼,硬是给忍住了。
他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须臾,将玩味的目光落到景宁的脸上。
景宁先是愣了一下,转瞬,眸光淡淡,轻声道:&ldo;以菲,圣驾面前,不得冲撞。&rdo;
地上的人儿兀自垂泪,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去,唇齿微启,那一字一句,颤若哭泣,&ldo;皇上,请为奴婢做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