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绕过闻铮言,向卧室走去。
闻铮言这时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一下苏静瓷的房子,作为一个明星的居所来讲,这间房子不算很大,但是有种异常的整洁,整洁得没有一丝人气儿,生活痕迹淡得几乎没有。
他几乎难以想象苏静瓷是住在这里的。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苏静瓷已经从卧室出来,怀里抱了一个盒子,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盒子放在客厅和餐厅中间的高桌上,然后坐上了桌旁的高脚椅。
他示意闻铮言也坐下,闻铮言坐在了他的对面,见苏静瓷从盒子里掏出许多大大小小的药瓶和药盒,放在自己面前,离他最近的一盒,外壳上写着:艾司西酞普兰。
闻铮言觉得这个药的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苏静瓷却先一步给了他答案“这种药,主治抑郁症。”
闻铮言的心沉了下去,却听苏静瓷淡淡道:“我在三年前,确诊为重度抑郁症。”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看这药这么眼熟了,因为从前有一个和他同组的女演员就有抑郁症,一直在吃这种药,那个女演员的情绪确实一直很差,经常躲起来偷偷地哭,还被他不小心撞见过。
可是闻铮言没有想到,苏静瓷竟然也会有这种病,他展现在人前的样子,明明一直都是温和有礼,虽然本质疏离,但也未曾看见过什么阴霾,事实忽然摆到眼前,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这……”闻铮言嘴巴动了动,把语气放得轻柔“我知道的,抑郁症很痛苦,但这也不是什么绝症,我可以……”
还不等他说完,苏静瓷解开了自己左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这只表闻铮言很熟悉,只要没有戏的时候,苏静瓷总是戴着,甚至在戏中,他也常常戴着一只手表,只是为了不和角色定位冲突,换成了更普通的牌子。
苏静瓷把没了遮掩的手腕递到他眼前,他看到苏静瓷细瘦的手腕上,横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可以想见当时伤口之深,造成这伤痕的人,又是怎样的决绝。
“也许你会觉得矫情,但是我在很长的时间里,有过自杀倾向,而且付诸了实践,幸而被救了回来。”
“不,怎么会……”
他心疼都来不及。
闻铮言试探着去触摸苏静瓷的腕上的伤口,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苏静瓷却把衬衫的袖子向下拉了拉,遮盖住那道伤口,仿佛他一直以来,尝试用温和地态度遮盖过去不堪回首的回忆。
他接着说下去,以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语调“最严重的的时候,我每天都想着自杀,想着怎么结束这一切。”
“那次割腕未遂之后,我被孟叔送到了国外的疗养院,交给了他认识的心理医生,虽然经过治疗,转为了中度症状,也不再每天想着自我了结,但是……”
苏静瓷看向他,闻铮言第一次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如此浓重的毫不掩饰的悲伤“我不知道我的病什么时候会彻底治愈,也不知道治愈了之后还会不会复发,实际上这种病复发的几率很高,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像从前那个一心求死的样子,我怎么可以和你在一起。”
“你难道不怕哪一天回到家,看到我死在你面前吗?”
苏静瓷说这些话的时候,闻铮言就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到最后,他的心疼得几乎空了。
他一直努力地在爱眼前的这个人,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知道,无论如何努力,他都无法亲身触及到他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去。
闻铮言终于鼓起勇气去握苏静瓷的手,眼中满是心疼与恳切“我不会看着你滑进深渊的,我会拉住你的,你要相信我,我愿意……”
“我不愿意!”苏静瓷猛地甩开他的手,痛苦地道:“你只是没见过我阴暗的样子,如果你长时间和那个我相处,早晚会感到厌倦,这是我一个人的泥潭,我一个人陷在里面就够了,我不要把你也拉进来!”
闻铮言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旁观着你越陷越深,我会有多难过,我还不如死了!苏静瓷,你不能这样就放弃我!你难道就眼睁地看着我为你发疯吗?”
苏静瓷把脸埋进掌心,声音近乎哽咽“铮言,你不要这么逼我。”
他摇了摇头“我的话都说清楚了,你走吧。”
“好。”
闻铮言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你好得很,我拗不过你,但是苏静瓷你记住了,要么你这辈子都孤身一人,那我陪着你孤独到死,只要你决定和谁在一起,那个人就只能是我。”
他歇斯底里道:“我他妈就拿这辈子跟你耗,我就看你能心硬到什么时候!”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重重地摔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