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计划很成功。”梁至尊的声音还是不自觉地扬起,这段往事一直让他不舒坦,即使过了七年,感觉依旧。“但是,我也被你吸引了。”她缓缓地抬头看向他,“这不是只有单方面的事……我那时,也喜欢你。”梁至尊静静地看她,没有表情,她无法揣测他的心。“很多事情我没有跟父亲说,我一方面想获得父亲的称赞,按照他的希望做事,但另一方面我又保留些秘密,担心伤害到你……”她忽地一个苦笑,“像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小提琴的事。”那是她独享的秘密,全世界只有她跟至尊知道他的琴音。“旅馆邀约呢?”他轻柔地拉着她往沙发坐下,因为她实在抖得太厉害了。“那个……”一提到这件事,罗浔歌竟跟十七岁的少女一样,红着双颊,“那是,是我父亲希望我、我诱你去开房间,然后他再叫人来、来……”“捉床在床。”亏这伟大的父亲想得到这招,“那万一来不及呢?就是我跟你已经……不是!你父亲真的叫你这样做你就照做?万一他赶不到呢?或是我们之间真的……”事实上是真的发生了,他们那天非常顺利地初尝禁果。“你有手机,我可以趁你洗澡时打给他,告诉他我们在哪里……再拖延时间……”明明是七年前的事,她却连耳根子都红了,纯倩得像是个少女。“但是……你没打?”他猜得到,毕竟那天他们完全没有受到阻碍。嗳!罗浔歌尴尬地闭起双眼,再度别过头去,她那时真的不知道是鬼使神差还是怎么了,真的就没……喔,她记得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是他把帘子拉开,害她分散注意力。“你不打,是希望事实成真,好顺势嫁进我们家。”他想了七年,每次的结论都是这个。“不是!我怎么想都没算到我们会结婚!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有资格嫁入豪门?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从来没这样想过!”她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就连奶奶的出现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那时甚至连我爸都不知道我们已经上床了!”梁至尊有点讶异,他突然发现到,一向冷静的浔歌什么时候会变得激动。就是她生气的时候。不管是微愠的辩解,或是护着那个碍眼的男秘书,她生气时都会出现这种瞪大双眼、讲话很快的情形。“奶奶到学校门口堵我们之前,我们已经……去过多次旅馆了,你说你爸不知道……”“我说我去你家教你功课……所以,我那时不准你在脖子以上留吻痕。”噢,该死!她干嘛说这些?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活像廾七岁的高中生,尴尬地道出羞愧的一切。“你的意思是说,你那时有“真心”喜欢我?“其实他只想确认这一点。罗浔歌咬着唇点头。她那时的确非常非常喜欢至尊……而且历经七年的光阴,那份爱恋不减反增。爱一个人,原来可以不管时间或是距离,即使相隔天涯海角,依然深深惦恋着。“你知道要我相信这些有一定难度,我被你伤得很深。”这是肺腑之言,因为那段历史,让他在美国过着相当荒唐的岁月。“我不期待你相信,我只是想要你听我说而已。”这就是她坚持不肯签字的原因。只是直到他回来,面对那冰冷的感情,她才领悟到,说再多已经枉然。“我那天听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刻在我脑海里,你跟你父亲一手演出来的戏……非常令我恼怒。”“我说过,我是照着父亲说的话去做……嫁人是意料之外的事,当然我也没有想到,我爸会需索无度地一直跟我要钱……不!这是骗人的,在我爸想制造丑闻威胁奶奶时,我就该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后来她也知道,父亲的的确确盗用公款,却反过来利用父女之情,要她相信他是被冤枉的,进而要求她帮他出口气,转学去勾引梁至尊。接下来是长长的沉默,罗浔歌却觉得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把心底的想法都说了出来,系了七年的大石总算放下。梁至尊坐在沙发上头,他发现这件事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尤其当他发现自己对罗浔歌不但还怀有感情,甚至依然对她有所眷恋时,所有狠心的话语跟行动全然做不出来。他望着她起身去厨房的身影,只是这样看着,他就有一种想泛出笑容的感觉。罗浔歌泡了他最爱的乌龙,重新走到茶几边,他教过她怎么泡茶,那时还被她取笑说,十七岁的男生竟然喜欢泡老人茶。结果,从那时开始,连她都喜欢喝茶了。“这七年你怎么过的?”他盘踞在她的沙发上,那浑然天成的气势,正鼓动着她的心。她比过去更加喜欢现在的梁至尊。“我以为奶奶会把报告书给你。”梁家人的习惯,什么事都要有份报告书。“我想亲口听你说。”他忽然直起身子,接过她执起的壶,“我来。”他的手轻柔地包覆住她的,虽然只是短暂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却已不自觉地交换了眼神。他为她执壶,为她沏茶,这不是时代变迁的迅速,快餐爱情满街都是,网络爱情更是流行,不管是同时踏好几艘船,或是一夜情、甚至专属炮友﹐应有尽有,爱情再也不是天长地久的代名词。初尝禁果的年龄层越来越低,年纪轻轻就奉子成婚的例子也不少,在自己还是孩子时,就要逼自己迈入婚姻及家庭当中,通常好结局并不多。一来因为心智尚未成熟,二来多半是根本搞不清楚喜欢与爱的分别。他们当初也搞不懂,只知道很喜欢跟对方在一起,想要二十四小时守候着对方,许多心事只想跟对方分享;当然,除了心灵的交流之外,在那个对什么都好奇又精力旺盛的时代,他们也想要得到肉体上的探索与满足。在他们彻底的拥有彼此后,感情迅速加温,身体上的触碰让情感更加浓烈。结婚完全是意外,即使在蜜月回来后,依然没有真实感。什么是爱情,在十七岁的年代,根本都还搞不懂。结果,他们花了七年的时间,才确定当年结婚的另一半,可能真的是此生所爱!不过横亘在梁至尊和罗浔歌之间的心结太大,但谁也没承认这一点。他们昨晚通宵谈了一夜,根本没时间睡觉。“不要搂着我。”在急速上升的电梯中,罗浔歌交代着。“为什么不?”梁至尊大方地搂着她。“这里是公司,我们进去有很多正事要办!”她掰开他的手,他又放了上来。“你是我妻子。”他根本不打算放手,浔歌再有意见,说不定他会当众吻她。“梁至尊!”她有些无可奈何,“公私分明,别把关系弄拧了!更何况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关系。”他们说好暂时不离婚,试着重新开始。梁至尊懒得理她,只要没离婚,她还是他的人、他的妻,所以他爱怎样搂她、吻她,谁都管不着。事实上,这七年中双方的境遇不尽相同,许多习惯跟性格也多有改变,他们的磨合,变得比平常人更加激烈。昨晚就算聊得很晚,还是有很多事情双方未曾真正理解。像梁至尊自然地说出在美国的床伴超过一打,罗浔歌听了一口气闷在胸口不知道怎么发泄。但是她也不遑多让,因为梁至尊问她跟陈大祥的事,她永远只有一句,“我们没有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