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铃‐‐铃‐‐&rdo;
电话响了。我知道又是神秘人:&ldo;喂‐‐喂‐‐&rdo;
果然!
我入伙才一个月,装修、搬家、整顿一切,已累得半死,还要受这种无头无尾的电话的折腾。‐‐我猜&ldo;她&rdo;是女人,凭我对轻微呼吸的直觉。她好像逼切地找一个人,但有不敢开口。
不知道电话号码上手是谁。但我有时工作至午夜,实在太气恼了。终于我向电话公司要求:如果来电拒绝显示号码,一律不接听,或进入&ldo;电讯箱&rdo;留言。
其间,电讯箱仍有不肯留言的沉默来电,没有号码显示。这个神秘人也许觉得
没趣,就放过我了。
我自加拿大回港五年,现在一家广告公司当美术设计,包括天王歌星的cd、爱情小说,或大公司周年纪念的一系列推广计划及纪念礼品。
才从一个在股票市场惨败,需卖楼套现救急的业主手上,超低价买入这七百多尺的单位,把墙全拆掉,所有间隔打通,以强化玻璃分隔睡房、大厅和工作间。我甚至把浴缸也扔弃,改用企缸。
装修个半月下来,全屋没有一块砖是原来的遗物。我把一间俗套的房子,布置成自己的安乐窝,我终于自立了。
买这房子,是阿力介绍的地产代理特别留神。我以为阿力有点&ldo;暗示&rdo;,但他没有什么,只是忙自己的事。
我选用的颜色,是蓝、白、灰、黑。主调很冷,但墙上挂上的,都是阿力的摄影作品。‐‐他不是名家,器材也不名贵,他喜欢拍&ldo;动&rdo;的东西,体育性强的,稍纵即逝的。一个男人游泳时背部如豹的肌肉、几乎撞向民居的飞机……等待。
他与我是两种人。
但我们是同类人。
一边听着loureed的&ldo;perfectday&rdo;和&ldo;sexwithyourparents&rdo;,我摊开一地试用aps超广角相机拍下的生活照,捕捉感觉。
仍未到&ldo;死线&rdo;,所有我的心懒散得很,把罐头洋葱汤干掉,吃了一条法国面包,羊奶软芝士也报销了,瘫痪在沙发上,电视正播放世界杯。
四年前,也是世界杯的日子,我在铜锣湾的已经酒吧认识阿力。那时我刚回港不久,我们晚晚泡在一起。但这几天,我都流动电话没有他的声音。他只来看过装修两次。像局外人,而我却把他的作品都放在当眼的地方。多配了一条门匙,都没交到他手上。‐‐&ldo;我的大门随时让你打开&rdo;,这情形有点可笑。也可恨。
球赛在三十七度酷热的法国举行。足球无休无止地动弹不安。我在冷气间瞌睡起来。
然后我便睡着了。
如同所有前途无限的中产阶级一样,在一个&ldo;网&rdo;中工作、通讯、吃喝玩乐、睡觉。追求赏心悦目,但向往风平浪静。
我的房子简单、通透,很舒服。‐‐我只需头脑亢奋就便成了。
忽地门铃声响起来,是邮差送来挂号信。我看看钟,已经是上午十一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