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久病在床的爸爸痛苦的样子白晓梵就心如刀绞,她不能分担父亲的痛苦,便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至少不让父亲为她担忧。
的确,她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瘦弱的肩膀过早地承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任,她听了老师的话,选择在最美的年华里充实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只为了等待生命中的另一半的出现,在白晓梵的梦想里,她的白马王子不一定会有多么优秀,但至少有一颗善良的心,和一双肯低下头来和她一起白手起家的勤劳的双手,他不会嫌弃她的爸爸,甚至会像她一样孝顺她的爸爸,未来的他一定会对她呵护有加,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人们经常说,高中时期的恋爱,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大学时期的恋爱,是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而结婚,却是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
白晓梵一直在疑惑,自己在这所谓的三段感情里的男主角分别都是谁,但至少在遇到路博生之前的生命里,一个都没有出现过。
即便是令她怦然心动的路博生,却无法给她一个可以肯定的未来,白晓梵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样走,而自己和路博生的相遇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亦或许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她都无法考究。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可是白晓梵还没有恋爱,只是坠入了情网,智商却已经在直线下降,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路博生的影子,久久挥之不去,他坏坏的笑,他忧郁的眼神,他和她惊人相似的经历,统统都在白晓梵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伤,想要隐藏却欲盖弥彰,而这段伤,无非是来源于一个人,一个令她心碎,将他看做比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的人。
上海滩的秋天并没有个秋天的样子,甬路两旁的梧桐在风的吹舞下不情愿地摇摆着身姿,树叶速速作响,却依然顽固地像是牢牢地拴在了枝干上不肯放松。
正是换季的时候,白晓梵又给自己安排了一大堆的家务做,自从发现路博生并没有失忆,加上两个人的关系又发生着微乎其微的变化,白晓梵索性不去料理路博生的起居生活,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打扫房间的工作中去。
诚然,路家几百平米的三层别墅,仅仅靠白晓梵一个人,每天还是有做不完的家务,擦不完的地板,洗不完的衣服。
她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地纤尘不染,将常年挂在落地窗旁边的欧式风格的窗帘也统统摘了下来清洗一遍,果然,在白晓梵灵巧的双手下,路家再一次焕发着勃勃生机,有了女人才算是有了家,这种温暖无与伦比。
路博生喜欢看到白晓梵认真的样子,可是看到她满头大汗地打扫房间的时候却又十分心疼,也许是那条“毒舌”在作祟,亦或许是他固有的虚荣心仍然在捍卫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路博生还是嘴硬地打趣白晓梵道:“喂,我们家的地板都被你擦薄了好几层!”
白晓梵并不吃这一套,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我乐意!你们家不是有钱吗?这地板不是很贵吗?我仇富吃大户还不行吗?我要代表这个社会中最底层的人民向以路博生为首的富二代表示强烈的不满和抗议!打倒路博生!打倒路博生!”白晓梵调皮地挥舞着手中的抹布,脏兮兮的污渍甚至甩到了路博生的脸上。
路博生并没有想到疯疯癫癫的白晓梵竟然来这一套,没有防备,混杂着洗涤剂的脏水不偏不倚地迷进了眼球里,顿时睁不开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显得十分滑稽。
他痛苦地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揉搓,眼泪不争气地直往下流。
“喂?不会这么准吧?我知道你又在骗我,对不对?”白晓梵不以为然,还以为路博生又在用他惯用的伎俩欺骗她,没放在心上,可是语气里还是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路博生仍然伫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睛的疼痛直接传递到浑身上下,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他强忍着疼痛冲着白晓梵所在的方向摆了摆手势,示意他自己并不是开玩笑。
白晓梵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飞快地想要跑到路博生的跟前来看他有没有事,却忘记了地板上全是刚才被自己洒下的脏水,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碰倒了一旁的景泰蓝花瓶,发出响亮而又清脆的声音,深邃的蓝色碎片散落一地,随后,一阵钻心的疼痛从白晓梵的脚掌传递到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血,一滴、一滴地从不知道在哪里的伤口中渗了出来,氤氲了好大的一块地板,白晓梵这才迟钝似的终于尖叫了出来。
路博生一惊,隐隐约约地看到白晓梵痛苦无助地坐在地上,顾不得自己红肿的眼睛,飞奔到白晓梵的身边,见到地上的一滩血迹,顿时慌了手脚,毫不犹豫地将她拦腰抱起,暂时安顿在沙发上。
“怎么弄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路博生紧缩着眉头,心疼地说道。
白晓梵听话地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任由路博生摆布,心里却比吃了蜜还要甜,望着他的一只眼睛红肿地像只可爱的核桃,却还故作生气地责备他的样子实在是十分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
“喂?还好意思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路博生一边撅着嘴嗔怪道一边手忙脚乱地翻出了家里很长时间都没有用过的家庭急救箱,将白晓梵的脚捧在自己的怀里,仔细地观察着伤势。
“我没事儿的,一点儿都不疼!”白晓梵女汉子似的潇洒地说道。
路博生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凝重,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让他替白晓梵来承受这皮肉之苦,他瞪圆了眼睛,担忧地说道:“还说不疼呢?玻璃碎片都已经扎进肉里了,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能没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