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水遥道:“阿娘今年送了什么生辰礼给我?一套时兴的裙裳,一斤燕窝?”“哎呦呦,到底是你,我聪颖敏慧的小妹,你猜的一丝不差。”说着话,便示意侍女把礼物送上。兰苕九畹各自从牡丹芍药手里接过东西,退避一旁。荔水遥望着自己新调制出来的,殷红色的茶汤,微微扬唇,“带上今年,阿娘已经连着送了三年同样的了,只裙裳颜色质地不同,燕窝品类不同罢了。”前世,她害死蒙炎,拿着放妻书归家,在娘家的境遇大变,才从吴妈妈那里知道,她本以为的阿娘亲手裁剪制作的裙裳都是在外头铺子里买的成衣,至于燕窝,都是阿娘吃用剩下的罢了。“你呀,就知足吧,每逢你的生辰你至少还能收到东西,我呢,我一根毛都收不到。”荔红枝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免不得愤恨不平,只是年年如此,她都习以为常罢了。这时,小翠提了一个食盒来至门外廊下,九畹迎出去便问道:“小翠姐姐,可是有事?”小翠把食盒交给九畹,笑道:“老夫人今日才知道花朝节就是大娘子的生辰,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碗荷包蛋长寿面让我送来。”说罢,小翠等不得九畹回话就干脆的走了。九畹提着食盒送至荔水遥面前,荔水遥便道:“早上只用了半盏燕窝,正好饿了,端出来我吃了吧。”蒙炎就看着九畹从食盒里端出来一只花鸟纹大面碗,碗里头盖着两个圆圆的荷包蛋,边上焦黄酥脆,还配了两根碧翠的叶子菜,撒了两滴胡麻油,闻起来鲜香扑鼻,面条细白,汤色偏浓,这一看就是他娘亲自做出来的手擀面,还用黄豆酱和葱花炒了汤底,只不过面条特意做细了一圈。“好香。”荔水遥被这面条的香气勾的口舌生津,先喝了一口汤,随即就拿起筷子开吃。蒙炎微微动容,他本以为她会嫌弃,毕竟前世她说过,自己娘做出来的东西不是人吃的,比如她娘晒在后花园菜圃里的黄豆酱。荔红枝望着那发灰的汤色,下意识捂住了口鼻,笑嘻嘻道:“小妹,几日不见刮目相看,这般混沌的面你竟下得去口了呀。”蒙炎冷冷道:“这是我娘亲手做的手擀面。”荔红枝面色一僵,连忙描补,赔笑道:“怪不得闻起来这么香呢,还有吗,给我也来一碗。”“怎么,今日也是姨姐的生辰?”荔红枝面上挂不住,便瞅着吃面吃的正香的荔水遥道:“哦,我想起来了,小妹和棠家表弟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衔着青菜的荔水遥一顿,抬起眼和蒙炎对视,理直气壮的点头。蒙炎心想,我上辈子就知道了!荔水遥又吃了些面条就放下了筷子,她看着碗里不见少的面,捂着已经有了饱胀感的肚子陷入了沉思。“这面条会生崽?”“面是很能吸汤汁的食物,你吃饭又先喝汤,自然把自己喝饱了,面却不少。”蒙炎一把把花鸟纹大瓷碗端起来,没几筷子就把剩下的汤面吃的一干二净。荔红枝瞧着他们相处,心里警铃大作,便袅袅婷婷走至荔水遥身畔,以大袖为遮挡,捏着一支红豆流苏金钗示意荔水遥低头来看。荔水遥果然瞧见,背着蒙炎将红豆流苏金钗往胸围子里一藏,起身便道:“早食的时候听阿家说今日要种黄豆,我去帮忙。”蒙炎又不瞎,自然把那姐妹俩藏情露奸的把戏都看在眼里,立时便冷了脸,“你金尊玉贵还能下地撒种不成?”“这样吧,郎主既已下令没有你的允许不能外出,不如直接打造个金笼子把我关起来,你若做不到,我偏就去帮着阿家阿翁撒种,阿家亲手给我做的手擀面我能白吃吗?哼。”话落,径直带着兰苕走了,把九畹紫翘服媚都留在了堂上。荔红枝全然不把那三个大丫头放在眼里,荔水遥一走她立马占了荔水遥煮茶的位置,涂抹着艳丽蔻丹的手指一寸寸挪向蒙炎,“蒙镇国,你可想知道方才我给了小妹一个什么东西?”蒙炎看着荔水遥就那么走远,把他留给荔红枝,面冷心寒,僵坐不语。“一支钗,红豆流苏金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首相思红豆诗,您可听过吗?”“我一介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夫,如何听过这等风雅诗。”荔红枝一双媚眼如丝,打量着蒙炎强健的体魄,嫌茶几碍事,攀摸着榻沿往蒙炎怀里依偎。九畹两眼冒火,立马咳嗽了一声。此时,荔红枝满眼满心里都是眼前这个能让她心潮澎湃的男人,视旁人如无物,当她发现蒙炎不抗拒她的靠近时,越发喜的心痒难耐,攀着他硬实的手臂,悄悄道:“小妹心里只有棠九郎,她一见了那红豆钗就知道是她的九郎所赠,急得不行,又怕你瞧见,慌的一把就塞自己胸围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