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晨曦,薄雾缭绕,初日照飞檐。蒙炎一早醒来,坐在床榻边上佩戴护腕,一会儿便?准备上朝去了。却在此时,书房那边,兰苕隔着月洞窗呼唤,“九畹,醒着吗,快去把娘子叫醒,西客院出?事了。”九畹一骨碌爬起来,靸着鞋就去把门打开了。纱帐内,荔水遥兀自睡的香甜,长睫低垂,朱唇微合,睡容娇乖,惹人生怜。蒙炎把纱帐严密的掖在锦褥底下,皱眉走了出?去,“何事?”欺辱寡妇兰苕跨进门?,见蒙炎掀开杏黄软帘从卧房出来,行礼后就忙道:“西客院的侍女来禀报,说棠十娘子的洗脸水被荔三?娘子投了毒,脸被毁了,棠十娘子身边的曹妈妈把荔三娘子打了,让壮仆妇把人捆了,还要见娘子揭发荔三娘子的侍女牡丹偷藏娘子的七宝金镯,这会儿坊门?开了,那曹妈妈就吵闹的更凶了,要捆着荔三?娘子回家去问罪。”说着话,兰苕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用锦帕包着的东西,打开里面就是一对镶嵌七种宝石的掐丝金镯。蒙炎把金镯拿在?手里,记起来了,这是他在库房里亲手挑的,只因上面用金丝掐出了兰草的花纹,他就放在?了聘礼里面,昨夜宴席上他还瞧见荔水遥戴在?手腕上,弹琵琶的时候取下了。她的姐妹之间闹事,他不好夹在?里面,更不好越俎代庖,听起来事情又紧急,便让开一个身位,道:“进去吧。”兰苕赶紧进去了。九畹这会儿已?是彻底清醒了,连忙出去叫人打水。床榻上,荔水遥顶着一头睡乱了的青丝拥被坐起,惺忪着听完,脑子立时就清明了,隐隐激动。“快,梳妆更衣。”她是万万没想到啊,不用她下药使坏,只是把荔三?和棠十弄在?一起,她们?两个就乱哄哄闹起来了。“怎么还有偷我金镯子的事儿在?里面?”兰苕一面帮着更衣一面道:“奴婢也说不清,娘子快去瞧瞧,奴婢听着,咱们?家三?娘子想必是吃了大亏了,十娘子那个奶妈妈,自来便是个强势护犊子的,幼时您和三?娘子都?没少吃那老货的暗亏。”天光大亮了,蒙炎隔着帘子道:“我上朝去了,有你处理不了的事就让百辟去北衙寻我。”“郎主?慢走。”蒙炎听出她声音里的欢喜,迈出去的脚稍顿,她那两个姐妹闹起来了,她有什么欢喜的?但也顾不得?多想,径自去了。荔水遥靸上绣鞋,小跑向窗棂,打开半扇窗目送他走出院门?,立马看向带着小冬瓜弄了洗脸水进来的九畹,“你回去一趟,先去见大萧氏,直说荔三?把棠十的脸毁了,再?去见小萧氏,就说大萧氏要毁荔三?的脸。”“奴婢这就去。”·西客院,东厢房。棠静韫坐在?镜匣前,浑身哆嗦,望着自己?长满红疙瘩的脸,眼眶通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个不住。红疙瘩又痒,她忍不住就上手挠,越挠越痒。曹妈妈绕过屏风匆匆进来,瞧见她挠急忙阻拦,“快别挠它,挠破了就真没法儿治了。”“我快痒死了,让我挠吧。”棠静韫呜呜哭起来。曹妈妈使劲抓着她的两只手,心疼的满脸横肉乱晃,咬牙道:“娘子再?忍忍,我已?经使人给四娘子传话,咱们?是在?她府上糟的毒手,必要她给咱们?一个说法。”屏风外,荔红枝叫嚣起来,“毒是我下的,你们?却想问荔四要说法,要什么说法,难不成要荔四按头把你配给鲁王?”说到这里,荔红枝顿时哈哈狂笑,“且不说荔四有没有那个能耐,我只嘲笑你既当婊子,又立牌坊,还不是和我一样。”棠静韫看着铜镜里自己?丑陋的脸,尖叫,“你怎配和我相提并论!”曹妈妈冲出来,扬手就又给了荔红枝一巴掌,“小娼妇,我打死你!”荔水遥带着人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荔红枝主?仆三?个被捆绑在?一张翘头案的三?条腿上,牡丹芍药被打肿了脸,荔红枝竟也不例外,一张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妩媚的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一身横肉的曹妈妈,才刚打完一巴掌,又去往她胸上掐,待得?荔水遥看清她掐的是什么地方,脸一沉就道:“小豌豆小冬瓜,把这个老虔婆给我放倒,捆起来!”两个小侍女当即领命,迅疾如雷,小豌豆猴子一般窜上曹妈妈的后背,两只手蒙住她的眼睛,小冬瓜飞起两脚踹她膝盖,登时曹妈妈来不及呼喊就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