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水遥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清淡的嗤笑了?一声,厌烦的道:“出去吧。”此时,环首、兰苕、九畹都垂手侍立在侧,环首察言观色,立时冷声道:“天黑了?,请小郎君回客院歇着。”王有斐虽比同龄人圆滑,可?到底也只是个十三?四的少年,心里莫名的发慌,仿佛前面开了?一道天门,因为他耍心眼、不诚实马上就要关上似的。他一咬牙,往地上一跪就道:“舅母,我父亲、我父亲对母亲不好?!”荔水遥重新抬眸睨他,“你能知?道这一点,我就还能和你说?几句话。”王有斐一听知?道自己赌对了?,再也不敢耍心眼,咽下一口口水接着道:“舅父从军生死未卜的时候,外祖家顾不到我阿娘,阿娘又被阿耶连哄带骂弄的服服帖帖,外祖家就眼不见为净,可?现在不一样了?。”王有斐跪直身躯,激动的道:“现在舅父是镇国公,是军权在握的大将?军,我阿娘是镇国公大将?军的长姐,可?是阿耶还像以前那般对待阿娘,阿耶就错了?,阿耶、不,我们全家应该像供佛祖似的供着阿娘,如此,舅父看在阿娘的份上才会对我家多多照拂,舅母,外甥想的对吗?”荔水遥瞧见九畹捧了?一盏茶过来,就笑道:“给他吧,我喜欢听聪明小郎君说?话。”“谢舅母!”王有斐心头?大定,两手接过九畹奉上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的干干净净。“你明白何谓亲疏远近吗?方才听你阿耶说?他外头?有做官的朋友,我也不管他这‘做官的朋友’是虚是实,我只问你,倘若有人买通你阿耶要谋害咱们家的人,你怎么做?”“那还用说?吗!”王有斐激动的道:“老家那边有好?些俗语说?的都是舅舅,我记着一句是‘舅舅大似天,外甥坐上面’,除了?亲爹,舅舅与我最亲!亲爹也不能谋害我舅!舅母,我心里门清,亲爹还年轻,遇着个女人还能生好?些个,有后娘就有后爹,可?舅舅永远是舅舅,亲爹真?若存了?谋害舅舅的心,被我知?道,我一定会阻止,还要告诉舅舅舅母,舅舅本?事大,舅母心善,一定能妥帖的把?问题解决。”荔水遥笑了?。兰苕将?一个柿柿如意样式的紫铜手炉放在荔水遥手心里,笑道:“娘子,今夜听得小郎君这番话,奴婢才明白呢,人不可?貌相。”“正是这话。”王有斐摸摸自己的脸,窘迫的涨红起来。荔水遥细细打量他两眼,笑道:“你的五官还算端正,只是皮肤不好?,也可?调理。穿戴打扮上别?学?你耶耶,花里胡哨,油里油气。”王有斐顿时喜道:“舅母,亲亲好?舅母,您能帮外甥也好?生捯饬捯饬吗,我听院子里洒扫的仆妇说?了?,阿娘现如今已?是大不同,昨儿琇莹来给我送她自己做的甜糕,她也说?了?,是舅母改变了?她,我、我能入舅母的眼吗?”“别?跪着了?,起来坐着说?话。”“是,谨遵舅母的令!”“你是个明白孩子,有了?想要变好?的心,我才能帮你,若是似你耶耶贪心不足,心性难改,我理都不会理。今夜也与你说?实话,你阿娘是一定会变成一位得体的富丽妇人的,我听你说?话,像是读过书的?”王有斐连忙道:“耶耶知?道读书的好?处,耐着性子教认了?些字,读了?几本?书,跟我说?,读了?书就能到外头?去哄小娘子了?,不愁弄不到媳妇。”“呵。”荔水遥冷笑一声,“你阿耶的谋生准则从成为他人的‘书童’起就歪了?,从今夜起把?你阿耶教的那些‘邪门歪道’都忘了?吧,大将?军的亲外甥首要光明磊落,心有浩然正气,如此,在外行走时,言行举止方能落落大方。”“不错。”蒙武刘婵娟蒙炙蒙玉珠一家四口不知?在门外听了?多久,这会儿蒙武出声赞同,全都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荔水遥起身相迎,搀上了?刘婵娟的手臂。刘婵娟拉着荔水遥的手,欢欢喜喜的带着她重新坐回上首榻床上。蒙武在榻床左侧坐定,开口就道:“方才我们在门外都听见你说?的话了?,知?道‘你耶耶对阿娘不好?’,知?道‘亲疏远近’,你这孩子就还有救,从今夜起搬到你小舅舅院子里去吧,跟着你小舅舅学?学?他的心态和行事,能学?六七成就够保一生安乐的了?。”蒙炙蒙玉珠都在右侧玫瑰椅上坐着,蒙炙袖手笑道:“大外甥,你还成个人样子,不错。我就说?吧,身体里流着咱们家一半的血,坏不到哪里去,还可?以重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