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天,雨水不落,闷热得好不舒服。
傅淮侑喝多了,酒气上涌,浑身烧得难受。
大晚上的,他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不想回傅家,没人的路上兜兜转转一圈,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门前。
院外种的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开的正好,散发淡淡幽香。
他抬手拍门,半途悬在半空,嘿嘿笑两声摇摇头放下手臂,他敲破门估计里面的人也不会出来耘。
干脆坐下来靠着门睡。
刚眯起眼睛,门从内打开条缝隙,接着木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子探身,一手紧握木棒,一手将灯笼抬高,照到烂醉如泥的傅淮侑,女子显然吃了一惊踝。
喝醉的人本就身子沉,女子驾起他一侧手臂,高大身躯的重量猛然压在她肩头,女子差点被压倒,咬着牙居然也顶住,摇摇晃晃连拖带拽将傅淮侑拖入家门。
傅淮侑倒在床上瘫成一堆,女子来不及擦去满头汗水,转身出去忙活,没一会端进热水绞了帕子替他擦脸。
傅淮侑舒服一点,半张开眼睛,四下寻去,见到女子时他嘟哝一声:“铃铛?”
女子点点头,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算不得多美,眉眼生的温婉娴静,见傅淮侑似乎想起来,她忙上前帮忙扶他。
怎么会来这里?
傅淮侑暗暗不解的功夫,女子奉来热茶。
傅淮侑喝了两口,是他喜欢的茶叶,茶水温度调的恰到好处。
有心,又显而不露。
“我过来坐坐,一会儿就走。”说完他想到什么抬头对女子比划几下。
女子微微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对傅淮侑浅浅一笑,站在一边静候。
傅淮侑好些日子没来过,不大的厢房永远收拾的一尘不染,被褥熏染他喜欢的香味,床榻边摆放着他上一次来时翻了几页的书,细心的在书页处放了她用树叶做成的书签。
心灵手巧的人,名字娶的清脆响亮,却偏是天生聋哑。
最初不过随手买下卖身葬母的阮铃铛,寻了这里给她安身,后来傅淮侑被的照顾体贴入微,索性当外室养着,他不喜欢女人鼓噪,她不能言语更不会惹他讨厌,一来二去竟然相处几年了。
傅淮侑揉揉后颈,铃铛马上过来,一双素手帮他按压。
“行了,大晚上的你歇着吧。”傅淮侑把她拽在面前,掐住她下颌晃了晃,语速很慢,也许他真的憋的太久了,“陪着我说说话。”
说白了,傅淮侑唯独对阮铃铛说心里话才没顾忌。
傅淮侑比南生年长五六岁,这个年岁的孩子是很小,但有些事却忘记不了。
他记得母亲带他住进庵堂,他讨厌每天听到木鱼声梆梆响,但母亲总不肯回家。
爹爹来过一次,想接走他,可最后爹爹去一个人离开。母亲哭了好久,哭到嬷嬷请来了大夫。
那一夜母亲没陪他入睡,嬷嬷不让他见母亲,母亲隔着门叫声凄惨,一直和蔼待人的嬷嬷脸色凝重,这些几乎吓坏了傅淮侑,好几个晚上做恶梦,担心母亲。之后好些天他极少能见到母亲,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呆着。
去后山玩,傅淮侑实在因为太闷了。
没哪个小孩子抵抗住皑皑白雪带来的乐趣,雪地里撒欢儿,他听见了一阵奇怪又凄惨的叫声。
叫声来自一个女人,瘦弱单薄疲惫无助,肚子和母亲一样鼓的像个小山丘。她动不了,看到傅淮侑时,眼睛骤然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