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欢喝了口粥,对卞氏摆摆手:“不需要不需要。只要侯爷说了‘随您’这两个字,其他什么事儿都跟侯夫人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件事您别管了,交给我来办就成。”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我出去一下。”薛清欢放下碗筷说道。
卞氏跟不上她的节奏:“啊?出去?那要跟侯夫人说吗?得让人准备马车什么的。”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有马车。”薛清欢说完之后,就起身,对着卞氏和薛冒福了福身,然后便急急转身走了。
没走多远,就听身后薛冒的声音喊住她:
“站住。”
薛清欢停下脚步,薛冒走过来,问道:“你去哪里?”
“找孔擎和东叔议事,东叔马上要回扬州了,我得跟他交代清楚回去的事儿。”薛清欢说。
生意上的事情薛冒不懂,便不多过问,又道:“侯夫人到底有没有为难你,若是她真为难了,我去与她分辨。”
薛清欢凑到薛冒面前,指着自己低声问道:
“爹,您觉得您女儿是个善茬儿吗?”
薛冒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没仔细想过,但从她胆敢算计大娘子火烧薛家库房这件事来看,她应该不是个善茬儿吧。
“可这里毕竟是侯府,她是侯夫人……你名义上的嫡祖母,你若与她为敌,她将来在你婚事上做点手脚,咱们可是要吃哑巴亏的。”薛冒说来说去,还是担心女儿的前程问题。
“爹啊。只要有您在一天,将来我的婚事她就做不了主,还是那句话,我将来的前程与您的前程是绑在一起的,只有您出息了,我才有前程可言,咱们是为了祖母才认了侯府的亲,又不是为了侯府出身。侯府的规矩如何,我想守便守,不想守谁能押着我守?”薛清欢对父亲直言不讳。
“可你的名声……”薛冒担心。
“爹爹,名声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空有好名声却一辈子过得委曲求全,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想做官,也不想列入史册,只要遵纪守法不害人,踏踏实实过好日子就行了呀。”
薛冒看着眼前世情练达的女儿,除了自愧不如,想不出任何评价。
“确实如此,是爹爹狭隘了。”薛冒说。
“爹,您女儿不是善茬儿,不会被欺负的。今后这府里无论说我什么您就当没听见,也不用管,您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明年的春闱,您好了,我和祖母才能好。我走了。”薛清欢说完之后,便带上长喜出门去了。
她确实跟孔擎和东叔约好了见面。
东叔原本早就该回扬州,不过最近事多,他不放心薛冒,等到他们确确实实被侯府认回以后,他才来向薛清欢辞行。
“东叔,你回扬州以后,将各地码头全都跑一遍,咱们的船只大多帮人运货,基本都是等生意上门,与其这样不如专注运自家货,就像从前我外祖在世时那般,宋家有不少老商号,分布各地,你全都要跑一趟,把外祖去世以后丢失的客源尽量多挽回一些。”
薛清欢对秦东吩咐道。
秦东从小就跟着薛清欢的外祖做生意,要不是宋家突然衰败了,无人继承,他这样的本事也不会只能缩在扬州码头给人运货了。
“宋家有很多商号,主要卖的就是米粮,布匹,茶叶,瓷器,不过因为多年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有些地方的商号撑不下去快要关张了,如今还有些生意的,就是不需要什么大投入,只要用盈利走账的一些店,扬州的宋家茶叶、宋家瓷器,山东保定等地的粮铺,还有就是杭州的丝绸铺子。”
“之前杭州的丝绸铺子本来都要不行了,谁知道今年年初的时候,接了大京天绣阁的一大笔长期单子,愣是把快要关张的铺子给救活了。”
秦东跟薛清欢细数商铺的类型和现状,茶叶、瓷器、米粮的铺子她可以理解,因为这些东西不管在哪里都好卖,只要打开了商路,后续好好经营就能做下去,但没想到天绣阁居然跟杭州宋家的丝绸铺子有牵连。
天绣阁的生意绝对是各家布匹店铺争相抢夺的,怎么他们放着更好的地方不用,偏偏舍近求远找上杭州的宋家丝绸铺子呢?
“总之,这些铺子能救的都救回来,若是能恢复外祖在时的鼎盛时期,咱们宋家的船就可以多用在运自家货上面了。”
“还有就是,如今天下虽然看着很太平,但我总感觉这几年朝中会有事情发生,有那多余的盈利,可以多买些地,远离官道,多种米粮,若世道真的动乱,米粮可以救命,若不动乱,米粮也是百姓不可或缺的,多买地种地不会错的。”
“是。”秦东仔细听从薛清欢下达的命令,看着发号施令的小娘子,秦东心中颇为欣慰和感动,仿佛看到了老东家在世时的决断力和魄力。
“我之前盘点我娘的嫁妆,发现在离大京不远的安阳县附近还有一大片的湖契,这事儿东叔有印象吗?”薛清欢问。
秦东想了想,没有给出答案,一旁的孔擎倒是开口了:
“小娘子说的可是安阳县与大京府的交汇处,一处叫做碧灵湖的地方?”
薛清欢点点头:“对,就是那里。碧灵湖。”
“这个地方我知道。那是一片挺大的湖泊,我记得还是十几年前吧,宋老曾经来过几回大京,将那湖泊买下来,当时还带了些流离失所的岛民,让他们在碧灵湖畔安家落户。那些人好像都是养鱼的,前几年娘子也来过,在碧灵湖畔住过几日,那时候那些渔民还派人跟我们一同去扬州府向娘子报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