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玉咕嘟咕嘟喝了半坛,略一停顿,哈哈说道:“今日这酒饮得过瘾!”
青竹子说道:“今日这酒饮得恰好!”
两人本是心有灵犀的知音,话不必多说,各明心意,故而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我说道:“师父与吕先生如此君子之交,当世罕有。适逢师父诞辰,雅尘无甚贵重礼物相送,便随口说上几句以表敬重之意!”
闻筝乐哈哈笑道:“这小娃娃甚是可爱,不过既是祝福,说出来也无妨,无妨。”
我手提酒坛,又灌了一口,念道:“朱红淡退时飘零,换环境,人情冷。含愁难免,夜夜独凄清。洒脱不羁风流日,填华词,写丽令。而今独自坐古亭,看流水、望云影。天高寂寞,无处觅和声。何日重归寻故人,访兰友,游梅兄!”
闻筝乐说道:“此句不妥,不妥!”此时他已醉意甚浓,说话总是说了一遍再说一遍。等他住口,便醉眼朦胧的看着众人,脚步摇摇晃晃。众人也均到此境界,便也并未察觉。
公孙靖摇头晃脑的问道:“闻先生说此句不妥,有何不妥?不妨说来听听?。”
闻筝乐说道:“这众人皆在此,雅尘却说而今独自坐古亭。你说我们这一群人如此热闹,怎能说一个独字?又怎能用一个孤字?”
众人闻言皆都称是。闻筝乐接着说道:“还有,还有,这换环境,人情冷更是无稽之谈,我们待老父如同亲友,怎说是人情冷呢?更可气的是最后一句,访兰友,游梅兄!若是青竹子只把瘦梅和幽兰妹子当做朋友,那我们又是什么?”
众人听了无不点头。
我自知一意卖弄文采,忘了此情此景,经闻筝乐如此一批,当即酒醒大半,立时欠身说道:“雅尘胡乱言之,还请各位兄长谅解则个!如今我自罚三杯,以求众兄长莫要挂心!”当即酒坛送口,张嘴便饮。众人大都是性情中人,不会与我这小辈计较,都纷纷说道:“雅尘严重了,雅尘严重了!”也都陪着喝了三杯。
吕玉说道:“适才雅尘所言确有不妥,而今我与雅尘结为知己,就代他向老父说几句言词,此几句虽与贺生无关,却与老父性情有关。”
众人皆都好奇的竖耳倾听,但听那吕玉说道:“天分九野,地分九州,金戈铁马踏碎梦裏百媚千柔。笛胆琴心,义气豪情,今日痛饮,笑看千年恩怨情仇。单雁北归奈何晓风残月,大江孤舟看淡烟雨城楼。霓裳羽衣,轻影犹在,霜冷长河,移星换斗。倒不求,锦衣玉食封一个将相王侯。为苍生,风雨几度哪管几多忧愁。只记得,三生石上铁划银钩;却仅愿,仗剑万里双侣同游。”
青竹子闻言也是气若风云吞吐,朗声接道:“三生石上铁划银钩,仗剑万里双侣同游!瘦梅兄与幽兰妹子情同鸾凤,同栖同游,世人称颂啊!”
吕玉半醉半醒,脚步错乱,言语多有重复,醉言醉语的说道:“青竹兄,何必如此?你与那晴儿不也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适才我所说的那些词句正是你与晴儿的故事啊?”
青竹子闻言略微一怔,当即双泪横流,阑干肆意,颤颤说道:“瘦梅知我,瘦梅知我啊!”
吕玉也是多有性情,见青竹子痴情若斯,不免心有落寞,话也不说只管咕嘟咕嘟喝酒。
众人见青竹子他们二人追忆往事,谈天说地,真情流露都觉伤感,心中翻滚起各自的往事,不自觉均都泪如雨下。与宴的众人见这一桌人不似大家那般开心玩笑,都痛哭流涕,均是纳闷,故而停下碗筷朝这边看来。青竹子等人见众人望向这边,不自觉大囧,于是各自端起酒杯,用饮酒作为掩饰。僧缘方丈起身,僧袍略整,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二位已是经历世情之人,而今尚有如此痴心当属难得!”
公孙靖说道:“僧缘大师说的是,世间如老父和瘦梅这般至情至性之人少之又少,他二人结为莫逆料是天意使然,此般友谊当会地久天长!”
僧缘双手合十,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算作默认。
青竹子擦看泪眼,说道:“孔某失态了。”
王兰惠说道:“老父对晴儿用情至深,我们皆是朋友,都能理解!”
东边云天溪上鱼隼争翔,振翅长唳,两只厉爪撕破如玉一般晶莹剔透的溪面,叫声甚是聒噪。闻筝乐不愿老父与瘦梅悲伤难禁的情形持久,伤了此时氛围,扫了众人饮酒的雅兴,当即指着那云天溪上的鱼隼说道:“那黑鸟叫声凄厉,令人甚是烦躁,找人抓来吃了!”
高晖说道:“那鱼隼体型巨大,爪厉如刀,若非专业捕隼人,谁可抓得?”
众人闻言瞧去,但见那鱼隼双翅舒展,几可遮天,历爪大开,直扑向溪中那一群惊慌逃游的鲤鱼。那游鱼躲进溪中木排船筏之下,却被那鱼隼飞扑而下,用厉爪将那木排船筏撕得粉碎。如此,一只只木排若朽木一般被那鱼隼撕得破碎不堪。那鱼隼气势恢弘,翼展若乌云蔽日,爪出如蛟龙出海,弄得海浪翻滚,船翻排倒。
我一坛酒饮过大半,酒劲上涌,头昏脑涨,望着那凶恶的鱼隼,听着众人的评论,一时豪气冲天,朗声说道:“我来!”当即酒坛一扔,施展醉仙步,踏石阶竹枝,纵身朝云天溪奔去。
众人见我孤身一人去了,很是担心,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吕玉见我步伐飘虚,甚是担心,高声喊道:“雅尘,那鱼隼凶猛无比,不比平常鸟雀,你莫要逞此英雄!。”
我脚步不停,踏着竹枝纵去,回头喊道:“吕先生放心,我自有分寸!”
青竹子走上前来,拍了拍吕玉的肩膀说道:“瘦梅莫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