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泽坎径直朝房子后面走去,克里普奥则上了楼。我们大家叹着气,无奈地跟在他们两个的后面,以防他们有什么危险。我发现亚斯敏等着我决定朝哈泽坎追去后,这才往克里普奥走去。
她在刻意回避我。
屋子里很黑,而我们又不敢点灯,生怕街上有人发现。于是米丽亚姆和我就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在前厅里,直到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为止。所有的家具都给毁了,本来放在天花板上一圈碟形架子上的一套瓷器也打烂了。地毯上有股子尿骚臭,我想这是那些决心要把房子每一寸地方都糟蹋到的士兵的功劳。真难想象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米丽亚姆发现我注意到了这味道。&ldo;猎犬队。&rdo;她低声说道,&ldo;大头领的部队管自己叫猎犬队。有时候他们的行为还真象狗似的。&rdo;
&ldo;有意思。&rdo;我自言自语地说,&ldo;要是我进城,一定得随身带桶水,以防他们在我腿上撒尿。&rdo;
屋子的后面是厨房和佣人住的地方‐‐尽管在瘟城,&ldo;佣人&rdo;事实上就意味着奴隶。猎犬队把这儿弄得一团糟,所以根本看不出来墙上的污渍是血还是肉汤,更不要说想看出这些佣人的生活条件了。谁知道这里到底是富人家仆役的住所,还是肮脏的奴隶棚圈?无论是谁住在这儿,他们现在肯定都走光了。因为不管是死人是活人,我们都没看见。
&ldo;烟是从地下室冒出来的。&rdo;哈泽坎压低了声音说。他打开了厨房后面的一道门,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潮湿的空气从里面窜出来。
&ldo;你看得见下面吗?&rdo;我问。作为一个半精灵,哈泽坎应该有着比人类更好的夜视能力。
&ldo;那儿有一星微光,&rdo;他往下走了几步说,&ldo;是的,就在角落里,还有一点余烬。&rdo;
我冒险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在黑暗中,我只能看到微弱的光晕,可能有二十步远。越往下烟味越重,时不时地呛着我。猎犬队并没有在房子的其他地方放火‐‐他们可能奉了大头领的命,不要把这么有价值的地产给烧掉(还有隔壁的房子)。可他们为什么选了这么个角落点火,又置之不理呢?难道他们害怕这里的某样东西?
&ldo;小心点,&rdo;我对走在前面的哈泽坎低声说,&ldo;有些不对劲。&rdo;
&ldo;下面什么也没有,&rdo;他一边回答,一边靠近发着光的炭火,&ldo;只要生物是温血的,我就能看见它们散发出的辐射。&rdo;
&ldo;可要是冷血……&rdo;
话没说完,一条巨大的蛇从余烬中抬了起来。它的背上长着数以百计的银色脊刺,每一根都有如剃刀般锋利。这条蛇伸在空中足有六英尺,愤怒地吐着信子。尽管光线很暗,但我发誓我看见它长着一个女人的头。
哈泽坎断断续续地大叫着,随后一下子就不见了。这该死的小主位面佬把自己传送走了,却忘了带上我。&ldo;好蛇儿,&rdo;我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听上去温柔些,&ldo;我和那些人不是一起的。他们干了些什么,把你放在火堆里吗?他们是渣滓,但我和他们不一样。&rdo;
我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把手搭在剑柄上。然而这条蛇却用温柔的女声对我说道:&ldo;请救救我,好心的先生。&rdo;说完,她举起的身体朝前倒下去,横着跌进火热的煤炭中。
过了一会,哈泽坎重新出现在我身后。&ldo;对不起,&rdo;他小声说道,&ldo;我那是条件反射。&rdo;男孩瞥了一眼躺在灰烬中的蛇又说:&ldo;看来你不需要我帮忙。&rdo;
&ldo;现在需要了。&rdo;我对他说,&ldo;我们得把她弄出来。&rdo;
&ldo;你疯了吗?&rdo;哈泽坎惊讶地问,&ldo;对不起……糊涂了吗?&rdo;
&ldo;你给我搭把手,行不行?&rdo;
尽管很害怕,男孩还是跟着我朝蛇走去。她现在看上去已经丧失了意识,可能是身下的那些炭火干的好事。我也不管皮靴子踏在火堆上发出的焦臭,一脚踏进温热的木柴里。想要把手伸到蛇身下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为底下余烬未灭。不过我能从侧面把她翻过来,然后再用胳膊抬起她。
仅仅是我们中间的那一段,就大约有九英尺长,超过两百磅重。哈泽坎和我把她的身子翻过火堆,朝黑乎乎的楼梯上抬去。她鳞状的皮肤沾了我们一手,我想这最好是正常的蜕皮现象,而不是她的皮下组织已经被烧脱落了。
哈泽坎呼哧呼哧地跨着最后几步台阶,咽着口水说:&ldo;托比叔叔……说蛇肉……吃起来就象鸡肉一样。这是不是我们为什么要……布特林,看它的头!&rdo;
从肮脏的厨房窗户里透进的星光照在让男孩大惊小怪的生物脸上。这条蛇的确长着一个人头: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女孩的脸蛋,柔滑粉嫩。尽管她的嘴里突着两根尖利的牙齿,然而这并没有遮掩住她细腻的绿色皮肤和闪烁着金黄色光泽的长发,以及其中体现出的那份甜美温顺。
&ldo;她到底是什么东西?&rdo;哈泽坎喘着粗气问。
&ldo;纳加人。&rdo;我说,&ldo;一种蛇人。我在印记城遇到过一些成年纳加人,可没见过这么年青的。她才蜕第一次皮。他们小的时候脑袋长得根本就不象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