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如果有一个女儿名声被毁,其他儿女也会受到影响,甚至还有已经订婚的被退婚的现象。姜夫人是疯了吗?在外人面前说姜云心的坏话?她也是有女儿的人,就不怕她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吗?姜云心听了这话之后,便涌上一种荒谬的不真实的感觉,甚至回头看了一眼龙桥,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龙桥的表情告诉她,没听错,张忠说的就是她听见的。张忠这一刻还挺委屈:“我说的句句实话,那你们说姜小姐的母亲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吗?虽然就算是真的,她也该帮着遮掩,可总不能信口开河,往自己家人身上泼污水吧?”这哪里是泼污水,这简直是泼屎盆子啊。姜云心觉得不对劲。姜夫人这事情做的不合常理。这像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问题是没有必要,她就算不嫁给马修能,早晚也要嫁给别人,女儿家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姜家,对姜夫人来说,这眼中钉肉中刺,早晚会出去,没有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非要让她嫁给马家。甚至这事儿都不可能是马家做的,马家也是大户人家,娶儿媳妇也是有讲究的,这么一个名声不洁的儿媳妇娶进门,对他也没有好处。张忠看起来不像说谎,可这件事情一定内有情况。姜云心想,看来无论如何得回去一趟了。张忠见姜云心这奇怪的表情,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刚进门的时候方明宴说,姜仵作过来一下。这仵作竟然姓姜?还是姓江?无论是哪个姜,都不是什么大姓,京城里加起来可能也没多少。难得张忠这会儿脑子竟然转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问:“姑娘你也姓姜,莫非你也是姜家的人?”那就难怪她对这事情的反应这么大了,说不定那个姜大小姐,就是这姑娘的姐姐妹妹,堂姐堂妹,自然不一般。姜云心缓缓道:“我不但是姜家的人,我就是你们说的姜家大小姐姜云心。”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停尸房里的气氛尴尬得仿佛要裂开。张忠半天都组织不出语言,只能道:“你,你,我……”“没错,我就是姜家大小姐。”姜云心说:“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母亲从姜家听来的所有消息都是假的,我和马修能总共就见过一面,说过三句话。虽然他锲而不舍的去我家提亲,但是我宁可从烟雨楼跳下去也不可能嫁给他。”这一下信息量太大了,张忠被迫接受了这个爆炸的消息,半天嗷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装懂。姜云心板着脸道:“我现在是刑狱司仵作,马修能的案件是我负责验尸的。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刑狱司一定会查出真相,找出凶手,但是关于我和马修明的关系,我不想再听见任何一句。”姜云心冷冷地看着张忠,然后视线扫过众人,她手上沾着血,衣服上也沾着血,像是地狱里走上来的一样。一枚亮片姜云心现在杀气重重。就连龙桥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张忠越想越觉得郁闷,越想心里越憋屈,他忍不住道:“我自然不会乱说,但是姜小姐,你娘乱说,那有什么办法?”这是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张忠觉得很不公平,很委屈,现在刑狱司的意思好像认定了是自己在造谣生事,可明明这消息千真万确,是姜云心的娘自己透露出来的,姜夫人说女儿,难道也是他们的错吗?姜云心淡淡说:“你放心,我一视同仁。这话无论是谁说的,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张忠心里肯定不信,你能仗着刑狱司的势吓唬我,你还能对你娘怎么样吗?过了一会儿,停尸房的门开了,六个衣着鲜亮,斯斯文文的公子哥狼狈不堪地走了出来,落荒而逃。姜云心本来是想要他们把停尸房打扫干净再走的,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如果再待下去可能就要疯了。当然也跑不了,自己不干回去叫人过来干。他们谁手下不跟着几个跟班小厮。都是助纣为虐的狗腿子,谁身上没有缺德的事情?几个人走后,姜云心去跟方明宴汇报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好汇报的,这两个人的身份早已确定,至于他们身上的伤,姜云心说。凶手力气不大,他们身上的伤虽然很多,但是每一刀的深度都有限,即便是刺进在伤口里扭转。也不完整。凶手足够狠心,伤口却并非一次到底,可见这是力气所限。方明宴道:“如果说力气不大的话,凶手就更可能是个女子了。”“对,凶手是个女子。”姜云心拿出一样东西来。龙桥奇怪道:“这是什么东西?”他一直在停尸房都没有注意到。姜云心说:“这是我从死者指甲上发现的一小点碎片,应该是死者在反抗的时候,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那是一个亮片,像是衣服上的装饰。这个年代,虽然男子的衣服也有很奢华耀眼的款式,但男式服装的奢华和女式服装的奢华,是不一样的。这种亮片只有女式的衣服上才会有,男式衣服的奢华一般是刺绣或者暗纹,不会有这样亮闪闪的装饰。方明宴接过亮片看了看:“用这种亮片做装饰的衣服应该不多,要去市面上找一找。”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方明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很晚了,大家去休息吧,等去翠云老家的人回来再说。”他们现在依然怀疑翠云。没办法,即便龙桥和姜云心都可以给翠云做担保,她那天晚上确实是和他们在一起的。可是她和凶手长得实在太像了,教人无法相信这世上有完全不相干的,却长得如此像的两个人。即便现在方明宴没有直接将翠云传来刑狱司,还是让她在客栈里照顾奶奶。但是在客栈外面,方明宴也派了人手监视。如果她出门就跟上,如果有逃跑的现象直接抓捕。方明宴让大家回去休息,大家也就打算收工,但是龙桥对方明宴眨了眨眼。方明宴有些疑惑,然后龙桥又看了姜云心一眼。方明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龙桥干脆说:“大人,小姜有事儿。”姜云心正往外走,闻言愕然抬头,啊,我有什么事儿?“刚才的事。”龙桥愤愤道:“小姜,你既然在刑狱司,就是自己人。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大人会为你做主的。”方明宴看着姜云心,他心里猜测着,莫非是刚才的事情?刚才在烟雨楼,张超几人言语中对姜云心颇有诋毁,确实不妥。我刑狱司的仵作岂能由你们胡言乱语?方明宴正要说话,龙桥接着道:“大人你知道张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谁传出来的吗?”方明宴还真不知。龙桥道:“是小姜的继母。”姜云心叹了一口气。方明宴虽然见多识广,还是很是惊讶。他看着姜云心,仿佛在求证。姜云心点了点头:“对,没错。”谁能想到呢,我也想不到。方明宴也觉得匪夷所思,再一步确认:“他们刚才那一番话,是从你母亲口中听来的?”“对。”姜云心点头:“那个叫张忠的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他没有说谎。”而且姜云心从心里觉得,她这个继母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干,其中应该还有蹊跷。但现在案子重要,个人的事情肯定要往后放。而且天已经这么晚了,她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冲回家,把姜夫人从被子里揪出来算账。自从她来到这个年代,代替了真正的姜云心,还没有回过姜家,她一睁眼就在文心书院,然后就到了刑狱司,又回了文心书院,就是没有回过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