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丫头退到一旁,显然是看出姜云心是小姐,给她让路的意思。但是姜云心反而觉得奇怪了。因为刑狱司里,真的没有这么讲究。几个丫头见了自己,也只会开开心心的打招呼。这个丫头,哪儿来的?姜云心不走了,反而站住问她:“你是新来的吗?”“是。”丫鬟应着。“你是在哪儿干活儿的?”“伙房。”丫鬟说:“我是今日才来的。”伙房?姜云心想了想,伙房缺人吗?不应该啊,刑狱司里下人的活儿一直都不重,前几日伙房有个打杂的扭了腰要休息几日,她去吃饭的时候,还顺口说了一句,那现在是不是忙不过来,要找个临时工呢。可是伙房的人两声拒绝,说忙得过来,完全忙得过来。难道都是客气话?就在姜云心这一晃神的时候,丫鬟可能担心她多心,于是解释道:“我是滨州的,家中出了事故,父母都过世了。临终前,他们让我来京城投奔亲戚,可是我来了才发现亲戚早已经不在,又没有盘缠。”这一套说辞,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丫头继续道:“我在集市碰见了崔婶,她见我可怜,好心收留我两天,在伙房帮忙干点杂事。让我攒一点盘缠回乡。”姜云心想起来了,刚才的棺材铺里,掌柜的就是这么说的。在温家去买棺材的时候,店里来了个无家可归的少年人,也是这一套说辞,然后掌柜可怜他,留了他一天一夜,他就走了。那个少年,这个丫鬟……是不是都出现得巧了一些。而且这丫鬟刚才在停尸房附近徘徊。停尸房是刑狱司里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又要安静,也怕被人乱闯,也怕吓着人,因此安排在拐弯抹角一个很僻静的地方。正常人,就算是你给他说了方位,都不太好找。这个在厨房里帮工的丫鬟,怎么会在刚来的无头案,为了碎银几两虽然不能肯定小翠到底是不是在棺材铺里待了一天的少年,但肯定有问题。当下,两人低声商议几句。姜云心叫人去找差役,直接把棺材铺掌柜喊过来辨认。同一张脸,只要没易容,只是男装女装的问题,见过的人一定能认出来。说话的声音,也能听出来。荆风华不走了,他换了一身衣服,进了伙房。伙房的人看见穿着一身小厮衣服的荆风华都惊呆了。他们知道刑狱司这个地方,能人辈出,精彩不断,但是一时也没明白,荆风华这是整的哪一出。但是也不敢问。刑狱司和别处不同,这是一个要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地方,角色扮演这种事情,虽不天天有,但以前确实有。下人都是打过招呼的,如果某天在外面,看见刑狱司里的差役,或者谁谁,比如薛东扬或者龙桥,穿着一身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衣服,不要奇怪。就打个比方吧,某日出门,看见龙桥在天桥底下要饭,看见薛东扬在街上卖艺,都不要表示惊讶,更不要上去问发生了什么事,那都是为了麻痹敌人,乔装打扮在演戏。你上去一问,那不就出露馅了吗?因为伙房众人看见穿着粗麻布衣的荆风华进来的时候,心里好奇,但都没开口。荆风华开始和没他们串词,这会儿他们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应景,因此都在等着他的第一句话。荆风华说:“崔婶,今天院子里有什么活儿可以干吗?”“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崔婶愣了一下,然后茫然无助地看了看院子:“今儿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儿,你跟以前一样,看着干吧。”荆风华说:“行。”崔婶是会接戏的。我也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那你就自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荆风华就卷了卷袖子,开始劈柴。众人回到厨房继续做晚饭。然后不时有一个小丫头凑在窗子边上,偷偷摸摸地往外看,一边看,一边捂着嘴巴笑,还不敢笑出声音来。荆风华作为刑狱司的师爷,成日里穿得斯斯文文,扣得严严实实。在大家心里是玉树临风,英俊儒雅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