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桥很想把薛东扬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觉得少爷是仗势欺人的人?”薛东扬立刻道:“那当然不是!”“那不就行了,再说小姜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姑娘啊。”龙桥说:“别瞎操心,小姜跟荆风华就是兄弟,他们俩都认识多少年了,还是能看对眼,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人和人的关系是十分奇怪的,一男一女,如果朝夕相处,能擦出火花的,很快就能擦出来。擦不出火花的,大抵就是兄妹了。都觉得对方很好,非常好,但没有爱情的事儿。荆风华被姜云心拽走,很奇怪。“怎么了,又出什么大事了?又来案子了?还有没有点消停。”“不是案子的事情,是我的事情。”当下,姜云心就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荆风华说了,包括自己想要查当年的案子。荆风华一听,也严肃下来。“真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爹要杀你,这是为什么啊?”“不知道。”姜云心说:“但是我暂时还不能和他撕破脸。”为什么不能撕破脸,这个问题姜家兄妹是商量过的。若是撕破脸,这事情抖出来,这事情就没有转圜余地了,就算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是彻底断绝关系。那样的话,姜家所有的一切,就跟他们没有关系。最多最多,姜云心带走母亲的嫁妆,姜云天分一笔有限的财产。然后分家。那可就亏大发了。姜云心自己还好,反正她也没有资格继承家业。但是姜云天可是姜家嫡子,凭什么因为别人的错误,放弃自己应得的?就算姜云天自己努力可以挣下一份前途,但是谁也不嫌钱多。谁也不嫌弃家大业大。“不行。”当时姜云心就义正言辞的姜云天说:“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能便宜了别人。谁也别想把我哥的钱抢走。”姜云天说:“哥哥的,就是你的。”“对。”姜云心毫不客气地说:“谁也别想把我的钱抢走。”钱和正义,缺一不可。荆风华想了想说:“你要说查现在朝廷在干嘛,这个不好办,大人既然不让问,问了可能要出事。但你若说查一桩十八年前的旧案,我觉得可以试试。”这么大张旗鼓,那不该是个小案子。不是个小案子,那就是家喻户晓。之所以他们不知道,不是因为孤陋寡闻,是因为他们年纪太小。荆风华比姜云心也就大一岁,姜云心刚出生的那会儿,他也还没断奶。既然如此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上了年纪的人打听。姜云心和荆风华是多光明磊落的人,怎么能干那偷偷摸摸的事情呢。两人当下就出去了一趟,去了一趟集市,然后从集市里,扛回来一篓子的山芋。山芋是秋天的粮食,这会儿市场上不多见,都是地窖里存下来的,贵,但是过了冬的,要么就坏了,没坏的都特别甜。姜云心花大价钱买了一框,然后荆风华任劳任怨地背了回去。直接背进伙房。刑狱司的伙房挺大的,厨子帮工打杂小厮,一起有七八个人。这会儿中饭的碗筷已经收拾干净了,晚饭还没开始,大家坐在一起闲聊打发时间。脚步声响起,他们还以为是出任务没赶上饭点的差役,抬头一看,却是姜云心和荆风华。“姜小姐,荆少爷?”张婶连忙迎了出去。她是厨房里的头子,厨房里的人和事情都归她管,人很和气也热情,格外照顾姜云心。按她的话说,刑狱司里来个姑娘不容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可得让人吃好喝好。当然,自从姜云心和方明宴有那若有若无的传言之后,就更照顾了。“这是干什么?”张婶看着荆风华将沉甸甸一个大框放下,一看,山芋?“张婶。”姜云心笑道:“刚才在街上看见有卖山芋的,突然想吃山芋干了,你看这天气,能做吗?”张婶恍然:“能做,这有什么不能做的,哪里还要你去买,你想吃了知会一声,我跟采买说一声满门抄斩这会儿,听说姜云心想吃山芋干,这有什么问题,做就是了,也不多难。“山芋干我会做,这是有讲究的。”张婶说:“洗净,削皮,切片,然后蒸,蒸完晒,晒完再蒸。这样就好吃了,又软糯又有嚼劲,特别好吃。”姜云心以前都是买现成的,从没自己做过,听张审议说,挺复杂。于是姜云心从荷包里拿出点碎银子来。“这是我自己想吃的,麻烦张婶。”姜云心说:“这点钱,给大家买点吃的,辛苦了。”张婶一看,立刻板着脸说:“姜小姐你这见外呢,我们是刑狱司的厨子,就是给你们做吃吃喝喝的,晒个山芋干收你钱,这不是笑话吗?”“这叫什么收钱。”姜云心坚决地把钱塞给张婶:“这是给大家买东西吃的。”于是大家都很开心。理所应当和小恩小惠,并不冲突,同时使用效果更加。姜云心和荆风华也卷起了袖子:“今天正好我们没事儿,我们也一起做。”张婶这下没有赶人,她心里有数,像姜云心荆风华这样的小姐少爷,受宠也好不受宠也好,从小没做过农活儿,十指不沾阳春水,厨房里的事情更是没做过。偶尔做一下,新鲜好玩儿,一会儿觉得辛苦,自然就不做了。于是张婶也没有说不好,干脆拿了小凳子出来,拿着盆和水,众人卷了袖子,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儿。姜云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干活儿聊天是没有具体话题的,天南海北,什么都聊。聊着聊着,荆风华就将话题聊到了小孩出生的时候,反正也没人知道荆风华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他就吹了起来,说算命先生给他看了,说他出生的时候,风云变色,京城必有大事发生。大家都知道他在瞎吹,但是吹牛嘛,就是这么吹。于是在两人拐弯抹角的带动下,话题朝向了他们需要的结果。“说起来,那年还真出了一桩大事。”有一个年纪和张婶差不多大的厨子说:“算是大事吧,反正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满门抄斩。”姜云心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满门抄斩,为什么?”姜云心忙问道:“是哪一家啊?犯了什么事情,要满门抄斩?”“哎,你们都没听说过了,当年也是高门世家啊,一朝落败不如草。”厨子感慨道:“来来来,我给你们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