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流滚滚,蹄声隆隆,尘土飞扬,哨骑队,突骑队、护骑队,以及枪兵甲乙丙三队脱离本阵,开始迅速地向东行进。
李啸目送他们离去,这时,赵杰报过禀报,四门红夷大炮均已作好准备。
“很好!对准对面敌阵,齐射轰击!”
“得令!”
四声震耳欲聋的炮声立刻响起,四门红夷大炮炮口几乎同时喷出炽热的红焰,四枚十多斤重的高声尖啸着的滚烫铁弹,向队面散乱的敌阵凶猛击去!
王铭世手下的军兵久疏战阵,眼见得呼啸的黑色炮弹向自已高速飞来,竟一时呆了,大部分人怔怔在站在原处。
在连绵响起的惨叫声中,四枚呼啸而来的十多斤重炮弹,有如死神的利爪,戳穿了敢于堵在它面前的一切物体,从那些呆怔站立的敌兵中,犁出四条血肉模糊鲜血飞溅的通道。
王铭世惊恐至极地看到,他身旁三名士兵被同一枚炮弹击飞了脑袋,在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中,三名士兵的脑袋有同三个一同受到重击的西瓜一般,彻底爆开!
那枚沾满血肉与脑浆的炮弹,犹然力道十足,狠狠地砸在城墙下边,发出一声沉闷的“砰”的一声,碑廓百户所的城墙上,立刻长出了一道张牙舞爪的裂缝。
这四枚炮弹共造成了四十多名敌兵伤亡,按说,相比二千多人的敌军,伤亡比率还是很小的,只是,这四枚炮弹造成的那种绝对死亡的效果和触之即亡的恐惧,让整个敌军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这就是李啸要达到的效果,让敌兵笼罩在恐慌之中,比真实杀伤敌兵,更能打击敌人的士气。
“站好了,都别慌,别慌!”王铭世大声吼叫,手中马鞭连连挥打,拼命安稳这帮哭喊混乱的家伙。
他对李啸恨得直咬牙。原本王铭世以为,现在自已这个距离,是诸如佛朗机、虎蹲炮、神威将军炮之类火炮的射程之外,他只需在此耐心等待其他三路军兵到达,便可一举向李啸发动合围进攻。却没想到,李啸军中,竟有4门射程超长的红夷大炮,可以在这么远的距离对自已进行攻击。
他娘的!狗入的王子敬,狗入的李化鲸,都他娘的在骗老子!说什么李啸已被叛军李九成打残,兵微将寡方退回安东卫,而自已在攻占李啸的老巢马耆山后,只需在这支苟延残喘的李啸军身上踢一脚,李啸军便会彻底完蛋。可恨老子不明就里,上了这些狗入的当了!
现在倒好,我还没打李啸,李啸这狗入的,竟然有红夷炮来打老子。虽然杀伤有限,但这些射程超远的炮弹,给士兵们精神上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王铭世和手下的家丁,喊哑了嗓子,手中马鞭呼呼作响,打了这个打那个,好不容易方将混乱的队伍重新恢复了阵形。
只是,王铭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又是四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四枚乌黑的10斤炮弹呼啸着向惶惶不安的敌兵门猛击而来。
“炮弹又来了,快跑啊!”
不知是哪个敌兵失声地高喊了一声:王铭世部的军兵顿时崩溃了。
他们哭喊着,拥挤着,互相冲撞着,踉跄地向光泽门跑去,宛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一心只想找个可以藏命的地方,什么军纪,什么命令,都彻底不顾了。
四枚炮弹还是追上了崩溃而逃的他们,将其中二十多名军兵变成肢体残破,手脚残缺的死尸或重伤兵。
敌兵的恐慌更巨,他们撞开了未来得及彻底锁死的光泽门,嘶吼着拼命向门内挤去,仿佛留在外面便是死路一条,而只有进去门内,方能有一线生机一般。
至少有十来名士兵在纷乱前挤的敌兵脚步下,惨叫着丧生。
王铭世连杀了三名军兵,都未能挡住手下士兵的崩溃,他远远地看到李啸的红夷大炮似乎又在调整炮位准备下一轮射击,王铭世脸色惨淡地向那一群同样满脸惊慌之色的家丁挥了挥手,无奈地尾随着崩溃的士兵,向光泽门逃去。
李啸军中立刻又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看到敌兵狼狈退回城中,李啸军中,无论是战兵还是家属工匠,人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欢笑。
三名担任技术指导的葡萄牙人,给那些中国炮手们,一个个送去热烈的拥抱。
“上帝啊,希望我们不得已的杀戮,能得到仁慈的主的宽恕与原谅。”拂朗亚兰达喃喃感慨。
“亚兰达,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相信我,你会得到上帝的原谅的,”赵杰走过来,向拂朗亚兰达投来一个灿烂的微笑。
只有李啸脸色平静如铁,他扭头东望,全部的心思,都在张行猛的突袭队身上。
东边,一里多的路程外,张行猛“吁”地一声,勒住了座骑的马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