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聊高兴了,就步履匆匆地走出村委会的大门,张委任也跟着出门送行,于是两个人又是意犹未尽地聊起来。老校长指着与学校对面马背山山坡上的一条羊肠小路,说:“那一条路是我一个人走出来的”。
张委任问:“关于‘路’的说法,鲁迅先生咋说了?”。
老校长回忆了一会儿突然说:“好像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对!对!!对!!!”张委任夸奖道:“年龄大了,记忆很好。”。
鲁迅的这句话就是鲁迅的名言——即便原来没有路,只要有先行者,也有可能走出一条路——张委任想着鲁迅先生的这句话,自言自语道:一个人也能走出一条路,但是多么需要锲而不舍的精神啊!
老校长挥着手说声“再见”,就哼着不大熟悉合调的秦腔《祝福》向学校里走——
“只见她哭得珠雷滚滚我老六在一旁暗自沉吟莫非她讨厌这深山密林又莫非她嫌我家道清贫走上前来把话问尊声大嫂你听真老六我虽然家贫困心底善良不欺人我一生只靠两只手……”
张委任把武泽天和梅梅送到武泽天大门口,就返回村委会大院。
苟有志站在大门口,看见武泽天门前停下的车是张委任的,车里下来的是武泽天和梅梅两个人,武泽天搀扶着梅梅走进了屋子。
苟有志看见梅梅把头包裹得严严实实地,猜想一定是有了病,并且还病得不轻,他心里有一种恻隐味道集聚起来而且越升越高——他毕竟和梅梅有过几夜之情,算起妹妹孙兰兰(同父异母的兄妹)来与梅梅有一定的亲戚关系(妹妹的妹妹),更重要的是他想着娶梅梅为妻——尽管这个梅梅守不住心,和这个男人好一段时间又与另一个男人相好几个夜晚,是一个捉摸不定的人——与因为偷钱抓走的吴德和胡硕有染,和村文书柳风更是打得火热。现在和自己竞争的对手只有一个柳风,而柳风在目前情况下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柳风没有钱,每天忙于村上的公事也不种地不打工,仅仅依靠村干部的几个“瘪”工资,又要吃饭又要抽烟还要“耍”女人,是远远不够的,自己这一年种植药材和地膜洋芋,着实赚了一笔,不但还清了父亲留下的债务,也有一笔不小的余钱,这是暖湾村的村民们都知道的,大家都说“浪子回头饿死狗”——他想着去看看梅梅究竟怎么了?
苟有志裤兜里塞了一千元就径直向武泽天家走去。
武泽天把梅梅扶上炕,自己先生火做饭,两个人吃过饭,正在用电茶杯熬茶,苟有志进来了。苟有志先走到睡着的梅梅头前问:“好像有病了?”。
梅梅把被子向上一拉捂住了头。
武泽天示意苟有志坐在沙发上,到了一杯开水又取过来药片,让梅梅服药,梅梅这才把头探出被筒起身服药。
苟有志好奇地拿起梅梅放在桌子上的药瓶,仔仔细细翻转着看说明,看够了才慢慢地放下,他大致知道梅梅得的是什么病。
梅梅服完药,再也没有睡,而是把被子叠整齐放回床头柜上的被子上面。
苟有志坐在沙发上翻了一会儿手机,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站起来,坐在炕头边上的凳子上,掏出一千元钱放在梅梅面前,说:“这点钱你拿上继续看病,不够了喘一声。”。
梅梅没有理会苟有志的热情和馈赠,似乎苟有志放在她面前的是一沓废纸。苟有志见梅梅没有理会他的心意,只是呆若木鸡一般坐着,就把眼睛转到正在倒茶的武泽天脸上,似乎在乞求武泽天帮忙说话。武泽天装作一本正经,说:“喝茶,咋俩喝茶,梅梅服药就不喝茶了。”。
“武姐”苟有志问:“梅梅是啥病?”。
“你问梅梅”武泽天放下茶杯走出上房门。
“你得了啥病?”苟有志见武泽天走了,觉得是个问话的机会,如果梅梅不回答或者骂他,也不觉得尴尬。
“……”
“你咋不喘话?你的病是不是与我有关系?你为什么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