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幼一小心地转动眼波,用眼角余光去瞥那边马车上跳下的玄色身影。
确定那人没有看往这边的意思了,她才敢把脸偏过去一些,装作张望四周地,将视线从他身上来回穿过。
每过一眼,心头的痒意便增加一分。
可当他似乎觉察了什么,往她这边投来视线的时候,她又会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
就像现在,他跳下车后,施施然倚靠在车厢,朝这边转过脸的时候,她已回过身,动作笨拙地趴上车板,伸臂努力去够车厢里遗落的水囊。
没人会知道,这是她故意遗落。
够到之后,又嘴里嘀咕:“姑姑怎么忘了水囊。”脸上摆着苦恼地从高高的车板上挪下因穿得太多以至圆滚滚的身体,然后端着大步朝姑姑的方向镇定走去。
视线一次都没往那边的人身上经过。
——待会儿看我眼色,机会一来你就大胆上。
脑海响起姑姑在车厢里的交代,唐幼一有些苦不堪言,突然很后悔对姑姑说想吃橘子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从那日在后山,与少爷单独相处过一次之后,她就变得扭捏胆小。
从前也不大胆,起码言行坦荡,甚至好几次用很有骨气的冷漠眼神迎视他。
可现在,就是让她想象一下与少爷四目相对,或回想上次趴在他身上的感觉……都会羞到全身如同着了火。
唐幼一躲闪的动作又怎会逃得过孟鹤棠的眼睛。
只是,他丝毫不知这是害羞的表现,而是认为这是表示心虚畏惧。
心虚他知道了她与林非献有了亲密。畏惧他当日对她的粗暴行为。
孟鹤棠幽幽地望着唐幼一慢慢走上林中农舍,在林非献身边站定的背影,一向耐心冷静的心,莫名感到有些狂躁。
上官绾的马车终于到达,撩帘走出来时,见林非献已进了橘子林,急得她是珠钗乱晃,不等孟鹤棠走过来,就不管不顾地直接从车上跳下来。
“等等我!林……”
然而她身上的衣裙太长太繁琐,平日又因贪玩极少穿戴,这一跳下来,整个人便不能平衡地往地上跌去,农舍上的人闻声回头,恰恰瞧见她的狼狈丑态。
“小姐!”
距离她最近的丫鬟慌忙下车察看,还没瞧见什么,就“啪——”地一响,丫鬟被上官绾徒然扇来的耳光扇得跌坐在地。
接着一双穿着攒珠绣鞋的脚狠狠踹向丫鬟的身体。
“废物!竟敢让本小姐摔了!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