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耳房的小炕上,懒懒散散地斜倚在炕枕上的孟鹤棠,俊脸微侧,半阖的黑眸出神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落下的鹅毛雪花,望着窗对面的那堵灰砖围墙上,安静闭合的单扇褐漆木门。
他左手松松攥着笛子,右手手腕闲闲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垂下的长指,寥寥夹着一本薄书。
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他无心计量。自从几日前,发觉自己有些反常,过于折腾后,他就开始在屋里安静呆着。
看看书,写写字,喝喝茶,过点一般夫子该过的日子。
心静是心静,惬意也是真惬意。
然而,心里的那片空缺也愈发的明显。
摸再多的笛子都无济于事。
不知是盯那扇门盯太久了,还是因为他没见过那扇门打开的模样,有时他会产生一种那扇门永远不会打开的错觉。
明明颂黎每天都能看见它打开,为何他日日守株待兔,都无法撞见一次。
孟鹤棠疲倦地闭了闭有些发直的眼睛,把手中的书放到炕几上,转而摸向一旁的茶盏,端起送往嘴边。
他的嘴唇天生的朱红,微张着轻贴在光滑瓷白的杯沿上,更显得红润剔透。噘着浅浅一呷,浓黑的剑眉便是一皱。
“颂黎。”他放下杯盏朝门外喊,见没人应,又喊了一声,才听到赶来的脚步声。
一颗鼻头冻得红红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少爷您叫我?”
孟鹤棠指了指茶盏:“冷了。”
颂黎皱眉愣了一下,然后才迟疑地哦一声进来,给他烧水煮茶。
前几日少爷不是嘱咐过,他在耳房看书的时候不必进来伺候,会打扰他看书吗?难道是坚持不了,犯懒了?
孟鹤棠安静看着他烧水煮茶,待他终于煮好,倒入杯中,小心端到炕几上时,张嘴道:“去,到隔壁铺子找唐掌柜,问她什么时候来处理笛子的问题。”
颂黎应声而去。
待脚步声渐去,懒懒倚靠在炕上的孟鹤棠噌地挺身而起,眨眼跳到了地上。
他一脸振奋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扭动了两下自己僵硬的脖子,搓着不冷的手,绕着房中央的炭盆兜了两圈,然后又似想起什么的坐回炕上。
他认真地把自己的两条长腿盘叠成好看的形状,然后直背挺胸,后颈贴领,长指捻茶,缓举至唇,悠悠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