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夜幕落下之前,有人在城郊一山涧上,发现了近卫督的坐骑。
高大的骏马立在谷底的一道狭窄山涧上,在弯头安静地舔舐着冰凉溪水。这马不知呆在这里多久了,要不是有人听见马匹的响鼻声,恐怕不会那么快发觉它的存在。
马鞍上没有人,只有一滩半干的血迹。量不小,把马鞍旁的鬃毛浇得透透的,湿湿黏黏一大片,顺着马肚子往下淌出一道道血痕。
有人在这马上流了很多血。
且是徒然发生,如泉涌下,才会在马肚子上出现这样,道道浓重的血痕。
借着火把的火光,钟静看了眼马上的血迹,皱眉问身旁的侍卫:“孟公子看了怎么说?”
那侍卫怔忪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看了几眼就走了。”
钟静即飞身上马:“往什么方向。”
“往坟冢地的停尸房去了。”
墨蓝的山间,一匹烈马在风雪中如电驰过,与后面跟随的数匹马拉开长长的距离。
马上之人风尘仆仆,脸上身上裹地严严实实,仅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不知在风雪中穿行了多久,面巾衣帽迎风的那面,已凝结一层薄薄冰霜,长长的眼睫末端缀着晶莹白霜,将眼眶里面的血瞳,衬得异常骇人。
身后追随的衙兵,显然追得很吃力,朝他急喊。
“孟公子!坟冢那边找过了!”
前方的人置若未闻,马匹眨眼消失在山道的转角。
后面很快来了人马,从旁急速奔过,给不知所措的衙兵丢下一句:“别废话!仔细再找一遍!”奋力往前方追赶。
孟鹤棠没有走多远,在停尸房附近下了马,当钟静赶上来时,他就立在停尸房里面,举着火把,低头看面前的一具尸体。
钟静急奔过来:“鹤棠!找到线索了吗?”可一看那尸体,诧然一惊:“这不是……方伯?”
孟鹤棠头脸围着头巾,披风的帽子搭在头上,手上火把的火光,将他高大微弯的身躯,照得如同一尊诡异压抑的雕像。
“方伯怎么会死了?”钟静焦躁不安向四周张望:“鹤棠,我们不是应该围绕那匹马寻找踪迹吗?”
孟鹤棠异常沉默冷淡,又裹得严严实实,看不透此时他究竟想什么。
转身出去的时候,火光只照到一双低垂的眉眼。
“她来过这儿。”
钟静没反应过来,他已重新上马,纵马而去。
他的声音冷漠,紧绷,倒是沉稳,镇定。就像他驭马的动作,虽急,却稳。
这是事情发生以来,钟静刚见上孟鹤棠。
这几天崇延发生的事,钟静两夫妇不甚清楚,因为他们沉浸在怀上宝宝的喜悦之中。
下午夫妇俩来到唐宅,发现宅门虚掩,里面没人,也没往坏处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