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讽刺。
怎么会来不及呢。他甚至,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蜿蜒的甬道依旧看不见尽头,唯有粗重的呼吸和杂乱无章的脚步还在昭示着他们依旧穿行于人世的事实。
眼见血液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是一种什么感觉?
初时的心慌眩晕过去,就会脱离身体重量的束缚,甚至不再感受到自身的存在。于曼丽此刻正被空前的宁静拥抱,仿佛一瞬间挣脱时空限制,触碰了永恒。
这是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诱惑难挡又咒怨缠身,一时不忍放手,一时挣脱不得。
沉沦与清醒,安宁或痛苦,她强迫自己选择。
于曼丽猛得睁开眼。
&ldo;别想拖延时间!&rdo;
呵斥声瞬间毫无阻拦地穿透耳膜,在头脑中引起长久的尖锐共鸣,让人几乎站立不住。眼前旋转的细碎光晕还不及散去,于曼丽已扑倒在地,片刻,又被拽着头发拖起。
&ldo;张启山可不会来救你。&rdo;
这样的情景已经重复多次,陈皮冷淡开口。
对待待屠羔羊,自然无需顾忌。
血,可以在行进中收集,只要不弄死,半死不活和半活不死,对他无甚差别。
不用说,这自然是出墓。
几乎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于曼丽勉强维持着基本意识,却难以再做反抗,被拉扯,推搡,跌跌撞撞一路疾行。
不断的磕碰和剐蹭刺激着她随时都会迷失的脆弱神经。心神在长久间模糊,又在剧痛中瞬间惊醒。她,如飘浮在不着力的海水,浮浮沉沉。
而那些离她而去的流失血液,却渐渐带来了种奇怪感应,似退潮过后□□的水下世界,分毫毕现。此前朦朦胧胧的回忆画面,亦随此揭去了最后的遮羞布。
原来如此。
于曼丽突然笑起来,无声无息。上挑的唇角隐在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暗里,并不引人注意。
&ldo;停!&rdo;
突兀人声在狭窄的矿洞中着实吓人,陈皮止手喝停。
身后的喽啰并不知缘故,只依言停下,战战兢兢瞄着领头者的背影,却无人敢上去相询。
&ldo;你们去,给我挖。&rdo;
喽啰们得令,忙拿了工具,绕过他往所指的正前方去,却在一通混乱之后苦着脸带了坏消息回来。
&ldo;舵主,挖到了石头。&rdo;
那人便一味弓背弯腰,生怕迁怒临头。
陈皮不答。他手下初批下墓的已折损殆尽,此刻剩的哪里懂得盗墓手段。蛮力下铲,毫无章法,挖出的土石随意堆散在甬道两侧,顾头不顾尾。
一群废物。
陈皮挥开来人,亲自上前查看。尺许深处的确露出石面切口来,并无fèng隙裂痕,□□的边缘露出些新鲜痕迹,显然是他这些不入流的小弟试图寻找转机留下的。
向两侧稍移再挖,不论左右,皆是如此。
此处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岩石层。自负如陈皮,也不由得将地图展开,皱眉研看。可眼前的,除了突然冒出的这堵,哪里还有地图上原本墓道的影子。
有些不好的预感涌上头来。
&ldo;诶,那条墓道呢?&rdo;
不知是谁的一声,捅破了来时路已然消失的事实。喽啰冲上去,却只撞到一般无二的墓壁,哪里还有来路踪影。
&ldo;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困死在这儿了,我还不想死……&rdo;
重叠的人声被狭小空间不断重复放大,恐慌如瘟疫蔓延,眼看要难以遏制。
一声闷响在这样的嘈杂背景里并不起眼,只转瞬间放倒了那个最先出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