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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第1页）

丁汝昌虽有坚守的决心，却未能防止某些部将的叛逃。鱼雷艇的逃跑就是他未曾料到的。鱼雷艇管带兼左一管带王平，一直为丁汝昌所非常信任，屡次交办艰巨任务。当一月二十日南帮炮台即将陷敌之际，丁汝昌便派王平&ldo;将赵北（皂埠）炮台各台并药库毁坏&rdo;。注13以此，丁汝昌曾为王平请赏。二月一日，日军已修好南岸三台的七门大炮。丁汝昌为解除南岸巨炮的威胁，又命王平率奋勇乘左一往南岸毁炮。参加奋勇的来远水手陈学海追述此事道：

&ldo;左一船上带了三只小舢板，船尾一只，船旁各一只，准备上岸用。当靠近南帮时，叫日本人发现了，向船上射击。王平胆怯，不敢登岸，转舵向后跑，还不让回去说出实情。&rdo;回岛后，壬平却向丁汝昌　谎称：&ldo;到南帮，来不及炸炮，用&lso;坏水&rso;（镪水）浇进炮膛，把炮废了。&rdo;丁汝昌听后，信以为真，说：&ldo;刘公岛能够久守了。&rdo;王平谎报战绩，恐被丁汝昌发觉，便策划逃跑。陈学海认为，领头逃跑的还有前济远舰鱼雷大副穆晋书和福龙管带蔡廷干。后来，果然有福龙和其他鱼雷艇的员弁揭发蔡廷干&ldo;在威海卫背叛丁提督而逃跑&rdo;。注14在鱼雷艇逃跑的前一天，陈学海便得到了消息。他听到鱼雷艇上的熟人谈及此事，认为这样干不好，他的那个朋友说：&ldo;王船主（平）有命令，谁敢不从？&rdo;注15可见，王平、蔡廷干等密谋逃跑是确有其事的。从种种迹象看，他们策划此事，已经有五、六天了。据一鱼雷艇员供认：各艇早巳串通好了，决定&ldo;一有机会就跑，但丁提督号令严格，未能跑成&rdo;。注16又据定字鱼雷艇某弁供称，定字鱼雷艇管带也曾向定远舰管带刘步蟾微露逃跑之意，被刘&ldo;严厉训斥&rdo;。注17

二月七日，日军对刘公岛发动了总攻。丁汝昌见情况危急，命王平带各艇出口，&ldo;尽可能击沉敌舰。&rdo;注18这便为王平等人提供了极好的逃跑机会。对此，丁汝昌在给刘含芳的信中说：&ldo;十三晨，敌全力攻扑东口，炮声一响，我小雷艇十（三）只畏葸，擅由西口逃出西去，倭分队尾追，被其俘去九只，全被击沉。以我艇资敌用，其害与南台同。自雷艇逃后，水陆兵心皆形散乱。……各艇既不得力，且复擅逃，其官弁人等必由浅沙登岸，务请各帅严拿正法。&rdo;注19王平等违令擅逃，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使战局更加不可收拾了。所以，丁汝昌又把鱼雷艇逃跑视为刘公岛保卫战失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二月七日之战，使刘公岛和北洋舰队遭到很大损失，&ldo;弁兵伤亡三百余员名，伤心惨目，莫可言状&rdo;。注20特别是鱼雷艇队违令擅逃，更引起水陆兵心浮动，秩序一时为之混乱。曾在定远舰上任职的洋员泰莱，便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ldo;晚七时，闻水兵违抗命令而上岸。约八时，陆兵也不听命而登舰。&rdo;注21当时在刘公岛的英国《香港日报》战地通信员肯宁咸也说：&ldo;七号那天……在旗舰上下了一个&lso;净炮&rso;的命令，兵士都违抗不从。刘公岛东炮台的兵士也离开了他们的炮座。&rdo;注22

二月八日，刘公岛上的混乱局面仍在继续。泰莱在此日的日记中写道：&ldo;二月八日，终于度过了一个焦虑之夜。陆军里的混乱情况最为严重。他们……扬言不再作战。或齐集防浪堤下，或占据小船，或登上镇远舰，要求载他们离岛。我们都相信，他们所说的不再作战是真话。&rdo;注23威海营务处候选道牛昶昞也说，此日一些士兵&ldo;哀求生路&rdo;，丁汝昌&ldo;晓以大义，勉慰固守&rdo;，并宣告：&ldo;若十七日救兵不至，届时自有生路。&rdo;注24经过丁汝昌的抚慰，士兵们也都回到了战斗岗位。以&ldo;十七日&rdo;为期的许诺，究竟包含着什么意思？恐怕当时只有丁汝昌自己知道：在&ldo;生路&rdo;这个字眼儿的背后，实际上还另外包含着相反的意思。

正当刘公岛内兵心浮动，秩序混乱之时，一些洋员和清军官员也在私下聚会，策划投降的事。最先鼓动投降的三名洋员，除泰莱外，还有医官英人克尔克和炮兵教习德人瑞乃尔。二月八日夜，泰莱等三人先后访见候选道牛昶昞和山东候补道严道洪，共同&ldo;商量办法&rdo;。商量的结果是，由泰莱和瑞乃尔出面，向丁汝昌劝降，以探其态度。过半夜两点，二人见到丁汝昌，瑞乃尔会讲华语，由他陈述所商量之意见。他首先向丁汝昌说明眼前之困难处境，然后劝之曰：&ldo;可战则战；否则，若士兵不愿战，则降不失为适当之步骤。&rdo;瑞乃尔的谈话，引来一些水兵，都在窗外偷听。这些劝降的话，实际上起了煽动的作用。丁汝昌称：&ldo;投降为不可能之事。&rdo;又谓：&ldo;余当自尽，以使此事得行，而全众人之命。&rdo;注25他明确地表示，不但拒绝投降，而且不可能在有生之时坐睹此事。

对丁汝昌来说，当时死中求活之法只有一个，就是有大支援兵开到。其实，这也是各方面普遍关注的问题。先是在一月二十二日，廷旨准将已奉旨北上之贵州古州镇总兵丁槐所部五营截留山东；二十三日，刘坤一到天津与李鸿章晤商，决定饬徐州起程之徐州镇总兵陈凤楼马队五营，及皖南镇总兵李山椿等步队十五营，皆迅赴烟台。据李秉衡的估计，威海如能支持二十天，这批援军当可赶到。他在致广西巡怃张联桂和浙江巡抚廖寿丰的电中说：&ldo;电奏允留丁槐一军，并准截留北上二十营助剿，如威能二十日无事，添此兵力当可挫贼。&rdo;注26从一月二十二日奉旨算起，过二十日为二月十一日，即夏历正月十七。二十三日，李秉衡致电戴宗骞，将&ldo;旨调丁镇（槐）二千五百人速救援威海&rdo;，及&ldo;皖南镇李占椿等止队十五营，徐州镇陈凤楼马队五营，现至清江，亦令改道由沂、莒一带赴威海救援&rdo;等情相告，并要他将此消息转告刘公岛护军统领张文宣。丁汝昌不能不看此电，这就是他所以许诺以&ldo;十七日&rdo;为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