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有多少年,未曾看见满头青丝的自己了。想通了?“曾经先帝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是禘国王土上的所有人,皆是臣民。身为王自是需要为之负责。”魏宋玉俯瞰皇城全景,感慨万千道:“只可惜他教给魏淮承的治国之理,自己却没能做到。”“然后魏淮承又告诉了我。”“王土、王臣,自我坐上这个帝位,一直牢牢记着这句话。”“亲厚百姓,重任官臣,关注每一处王土之地。”“只可惜,我极力做一个仁君,却反而纵得朝臣不知天高地厚,以权谋私。”“到头来吃苦受累的终究是百姓。”“仁慈虽能名垂千史,但杀伐果断惩奸除恶才能护的住百姓的安宁。”魏宋玉眼里的神色何其复杂。说了那么多,也只不过是把多年来积压在心底里的苦,都宣泄出来罢了。寥寥几句,却包含了多少年的苦楚。柏药药看着他,也能够感觉到心底里传来的怨憎情绪。“要想治理一个大国极为不易,为国为民且不愧于这个九五之尊之位太累了。”“那么多年,你都是怎么扛过来的啊。”柏药药心疼被这个国家束缚住自我的魏宋玉。亦是愤恨这个世界的责任与世间百态。人的出生不由自己抉择,但未来可以。现在的魏宋玉在自己的面前丰饶鲜活。而并非先前幻境那般,只为了这个国家与百姓而活着。魏宋玉牵着他的手,即便曾经再怎么浑浑噩噩,但如今他自由了。“世人皆贪恋权色,慕王侯,但也只有位居高处后才知晓。”“若能无拘无束、无愁无虑的活着,即便浪迹天涯,亦是自在快活。”柏药药下意识攥紧手上的力道,嘴角勾起,“那就等我们结束一切,浪迹天涯,潇洒快活去。”魏宋玉眼里只有他,尤其是当看到少年的笑颜时。更是发自内心的流露情感,去回应他的一切。“好。”———“旨意”魏煜看着芝谣手上的圣旨,心下了然。芝谣还有些担忧的看着手上的圣旨,“殿下,这些还有外面的传言都是夏重华做的吗?”魏煜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只是垂眸沉默的模样却默认了芝谣的话。“殿下先前装作顽劣残忍,名声尽毁是为了阻止太后野心的办法吗?”魏煜不想当皇帝,亦不想成为太后手里的棋子。所以他就想尽一切办法去毁坏自己的名声。然而那些事情都是徒用功。魏煜最终还是被人推动着朝着那个皇位进攻。“对但我却发现自己逃不掉,这便是皇嗣的命。”“既然如此,何不认命呢。”煜王慢慢坐了起来,原先空洞的神情也染上了些肃杀。“阿谣把药给我吧。病了那么久也该好了,不然皇城百姓的骚动便要压不住了。”芝谣知道魏煜此话意味着什么。既然没有办法阻止,便只能顺其自然,篡权夺位。“殿下稍等,我去取。”魏煜点头看着芝谣离开,靠着床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就连屋内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没察觉到。“殿下。”夏重华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整个人都站在床前,这才让魏煜回神。“你来做什么。”夏重华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随后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你体内的诅咒还需要我的药压制,我不得不来。”“况且你已经想通了,不是吗?”魏煜淡淡的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是与不是,都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既然是来送药的,放下就离开吧。我暂时还不想见到你。”夏重华闻言,收回的手一顿,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殿下是讨厌我,还是惧怕我?”魏煜道,“有什么意义吗。”“有,若是殿下讨厌我,我并无挽救的办法。但若只是惧怕,我可以改”魏煜吁出一口气,随后闭上眼,“你改不掉的。”“你和乌因一样,都让我感到惧怕和厌恶。”“夏重华没有人喜欢看你演戏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此话落下,魏煜彻底不吭声了。夏重华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感想。只是当魏煜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像是有一块巨石堵压着胸口。让他喘不上来气。“咳咳既然如此,我以后就不演戏了,你应该也不会那么讨厌我了吧。”“”当芝谣带着熬好的药进来的时候,夏重华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阖眸闷不吭声的魏煜静静靠在床头。“殿下,喝药了。”芝谣只是看了一眼被打开过的窗户以及桌上的药,便猜到谁来过了。魏煜听到芝谣轻唤的声音,也睁开了眼。将碗中的苦药喝下后,又重新躺下。那时是他自己莽撞乱了分寸,冲进了雨里,这才生了病。不过病了一场,反而想清楚了。芝谣在帮魏煜掖好被子后,便拿着空的药碗离开。宫里的消息一直拖着,魏煜在此刻也不好耽误。隔天好转了些,便立即入宫去探望魏淮承。魏淮承“醒”是醒了,但是身子完全动不了。所以在魏煜到了当年魏淮承居住的院子时,还有些迟疑。李福眼下名正言顺的跟在魏淮承身边照顾。在看到魏煜的到来时,也不慌不忙的点头行礼。“拜见煜王殿下。”魏煜点头,斟酌道,“我来见摄政王。”眼下虽说遗旨已经在皇城宣告了下去。但是魏淮承还没有册封,便不能唤作陛下。“摄政王刚醒,身子骨虚弱,或许还需要煜王殿下主持大局才是。”煜王明然的点头,随后跟着他来到了那个极为熟悉的院子。李福先是敲了敲门,等到温知屿开门,这才走了进去。李福的手上端着一个木盘子,木盘子上面正是刚熬好的药。温知屿在看到魏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带着几分惊讶。“拜见煜王殿下。”魏煜点头也走了记起你。屋内温冷鹤和杨宛春也在,原先陈旧的房间也浮着些木质沉淀的气息。并且这个气息还和药味融合在一起,并不难闻。李福将手上的药递给了杨宛春,随后轻声对床上的人呼唤,“殿下,煜王来了。”魏淮承双目空洞,面颊凹陷。权势所驱他在听到李福的声音后,迟疑的朝着李福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他们两人对视上时,却像是多了说不出来的隔阂。还是魏煜上前几步,缓缓开口,“摄政王殿下,如今身子可还好?”魏淮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只是他的憔悴衬得他力不从心。“好些了。”魏煜抿了抿唇,看着魏淮承那么虚弱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他休息。“摄政王殿下,你好好休息,本王便不打扰了。”魏淮承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叫住了他。“等等”“煜王,聊聊吧”魏淮承的声音很虚,可是那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他无处躲藏。魏煜自然猜到了他要问的是什么。但他还是坐下来了。魏淮承在温冷鹤的注视下,将那碗药一饮而尽。魏淮承喝完还被药味呛得直咳嗽。魏煜见状刚想要伸手去顺他的背,却堪堪停留在空中。“咳咳无碍。”屋内众人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也主动地退了出去。魏煜看着靠在床头的人,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下一秒坚定的决心会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