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俯身吻了吻桑桑苍白的唇:&ldo;睡吧,明天就会好的。&rdo;
新的一天就要到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月光清亮,将屋子里的一切照的分外明晰,床榻上坐着的身影那么挺拔,却仿若一尊雕像,一动不动,那俊秀不似凡人的脸上也似是无悲无喜一般。
没人看见,陆珩眼角落下的那滴泪。
晶莹似琥珀。
桑桑陷入了长久的昏睡中,这梦做得太长,以至于她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她来到一个陌生的时代,做了陆珩的丫鬟,还成为了一味药引,她生生被禁锢在这四方的格子里。
偶尔又会梦见原主,梦中的桑桑想她将来难道也会这样虚弱而亡吗,她呆呆地看着瘦弱的原主。
原主冲她笑了下:&ldo;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在这里做什么,外面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做呢。&rdo;
哦,对,她还有孩子,不是的,孩子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了。
桑桑终于醒过来,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了一个全然陌生的陆珩,她甚至认了好半晌才认出来,眼前人清隽的面孔上竟然有了胡茬,他发丝凌乱,眼睛通红,一点也不像陆珩,桑桑想她又做梦了,然后睡了过去。
而床榻前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一个大夫长舒了一口气:&ldo;世子,姑娘如今醒来便没事了,您放心吧。&rdo;
陆珩布满青筋的手松开,他闭上了眼睛:&ldo;那就好。&rdo;
等桑桑再次醒过来时,她是被哭泣声给吵醒的,她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宝珠,宝珠两只眼睛像兔子一样红,宝珠见了她醒来都不会说话了,宝珠张大嘴巴,好半晌只说出两个字:&ldo;桑桑……&rdo;
久睡醒来,桑桑的嗓子干涩的很,宝珠连忙擦了眼泪又给桑桑倒了热茶,同时欢天喜地的道:&ldo;桑桑,你终于醒了。&rdo;
从宝珠的叙述中,桑桑才知道她竟然昏睡了五六天,不只是建康城中出名的大夫,陆珩甚至请来了宫里的太医,这些太医一起帮桑桑诊脉治疗,这才好起来。
宝珠现在说起来都心有余悸:&ldo;桑桑,你不知道,世子那会儿就像是疯了一样,你睡了几天他就陪了几天,连朝都不上了,也不准别人碰你。&rdo;
那时候的陆珩真的像是疯了一样,再也没有从前的矜贵端方,放出去都叫人认不出来,也是那时候,宝珠才恍惚意识到陆珩是真的喜欢桑桑,拼了命的那种喜欢。
听到陆珩,桑桑难免想起那碗落胎药,她抿紧了嘴唇。
宝珠劝桑桑:&ldo;桑桑,这也不是世子爷的错,我当时就候在外面,大夫们都说你的身子不适受孕,否则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rdo;她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了眼桑桑:&ldo;就比如说你这次昏睡了这么久,这都是好不容易救过来的呢。&rdo;
&ldo;要是再让孩子长大几分,你的性命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呢。&rdo;
宝珠说着都有些害怕,她没料到桑桑的体质竟然会这么差,这次怀孕可真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幸好桑桑命大,挺了过来。
桑桑侧过脸,她看了看窗柩里透进来的日光。
她不是不明白宝珠的话,陆珩确实是为了救她才会选择放弃孩子,可她到底有些接受不了,如果这一切是一场梦就好了。
正房里,范老夫人捻着佛珠,她叫老嬷嬷给陆珩上了一碗补气血的汤羹:&ldo;这汤羹我叫厨房熬了大半天了,时候正好,熬得糯糯的,你尝尝。&rdo;
陆珩用汤匙舀了一勺,味道是他喜欢的:&ldo;谢谢祖母。&rdo;
范老夫人心上一阵刺痛,眼前的陆珩较之从前瘦了几分,脸上的棱角也更为突出,这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范老夫人数着佛珠:&ldo;珩哥儿,朝上积压了这许多天的朝务你可忙的过来,千万要量力而行,若是累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rdo;
陆珩放下汤匙:&ldo;回祖母的话,孙儿都忙的过来,祖母也不必过分担心。&rdo;
说完了这些话,范老夫人半眯着眼:&ldo;她怎么样了?可起得来榻?&rdo;
范老夫人说的自然是桑桑了,桑桑流产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早就在府里闹得沸沸扬扬了,她也一早收到了消息。
不过对外的原因都是胎儿保不住,没说是因为桑桑的身子太弱的缘故,就连范老夫人都不知道实情。
&ldo;桑桑最近好多了,已然能起来走路了,不过现在还在坐小月子,不敢让她出门,想来出了小月子就好了,&rdo;陆珩道。
范老夫人听着就把佛珠放下:&ldo;珩哥儿,你不觉得,你对她太过不同了吗?&rdo;
早前她要做主把桑桑关在偏院里时,陆珩掀帘而入,说他心中有数,不会被迷惑,可现在看来,他全都没有做到。
他真的对那个女人动了心,为了她不惜舍弃巫族这门大好的姻缘,为了她连续多天不上朝,为了她形销骨立,她的孙儿,为女人所迷。
陆珩旁若无事的喝了口汤:&ldo;祖母,孙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do;
&ldo;我看你不知道,我看你被她全然迷惑了心肠,你心中可还有振兴家族的大计,你可还记得你的父亲?&rdo;范老夫人冷冷道。
陆珩郑重地点了头,他当然记得。
范老夫人却放心不下,她又捻起佛珠:&ldo;既然那丫头身子不好,还是移进偏院吧,那里照顾的也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