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烙棘被他的笑点之低所震惊。
他看着焦蕉那个笑,其实有点觉得新鲜,因为很少有人会在他面前笑得这么肆意张扬,每一个表情都不设防,不掺杂任何虚伪的成分。不需要面具,也不需要伪装。
他喜欢和这种人相处。
蝉躲在草丛里叫,人听着却不觉聒噪。飞鸟掠过湖面,扇动的翅膀惊了一湖秋水。
人在岸边笑,笑了半天也只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它们是情侣吧?”焦蕉敞开怀地笑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只蜻蜓,侧脸被夕阳晕染出一道柔和而美好的轮廓。
汪烙棘只不经意地看了焦蕉一眼,便看得呼吸都缓下来了。
男人的心像那湖深深的水,漾出层层细微的涟漪,也不知是谁往那儿投了一块石子。
有些诡异的情愫在作祟,汪烙棘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儿,他似乎将过多的注意力摆在那个男孩身上了。
看什么看,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
焦蕉的笑明明很灿烂,他却因为矛盾的心情而愈发看不顺眼,男孩那可爱的笑容忽然变得刺眼,令汪烙棘毫无由来地开始烦躁。
于是他只平平地回答道,“嗯,他们在交配。”
焦蕉的笑容被浇灭一大半,蹙了蹙眉头:“这样说一点也不浪漫。”
“没什么好浪漫的,”汪烙棘嗤道,冷冰冰地解释道,“不过是两只昆虫为了繁殖下一代罢了。点水是在产子,把虫卵都诞在水里。”
为什么要故意将语调放冷?因为这样会显得人是理智的,他要证明自己不会轻易让某些东西冲昏头脑。
例如情感、多巴胺,还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焦蕉的兴致可算彻底没了,对他说:“其实你可以不用科普得这么清楚,有些东西朦朦胧胧的话,会显得比较美。”
“哦。”汪烙棘敷衍地应着。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不够,又冰冷地补了句,“蜻蜓的交配也叫交尾。”
焦蕉:“……”
双方忽然又陷入一片安静,明明刚才是能聊得很愉快的,却因为其中一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躁闷而终结。
汪烙棘这才后悔自己把天聊死,明明他从和焦蕉的对话里总是能捕获很多快乐。
天边的落日沉得很快,在拱起的丘壑顶上只剩下一个很小很小的半圆,但景色依旧非常迷人,囊括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乡村的宁静怡人。
这个叫沙扁村的地方,仿佛在任何一个时间点都是美的。
纵使内心压抑着某种苗头的萌生,汪烙棘还是情不自禁地躁动,他又看向焦蕉的侧脸,忽然叫了男孩一声,“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