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音站在弟子堆中,一身精致的月白长袍,与其他弟子青色道袍区别开来,甚是惹眼。
栖道山上十年光阴,站在玉台之上的几位长老护-法顾沉音皆是认识,这几人也是识得顾沉音,只不过此刻,都假装没有看到底下这死而复生之人,尤其是负责抽签的秋长老。
顾沉音仰着头,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秋长老黑着脸,抽签的手从一枚玉简移向另一枚,随即抽出。
“此次遴选主题,逐心。考点,南柯巨木。”
“请参与遴选的弟子握好传送牌,你们将被随机传送至考点内。闭目沉气,心神守一。”
顾沉音缓缓闭目,一阵白光闪过,再一睁眼,只见脚下是粗壮的树枝,一人难抱,上面枝桠茂密,不见天日,往下看去,也是深不见底。
一股腥臭的缓缓传来,下面有东西在黑暗中晃动,看不真切。
鸾凤台上,数万光幕亮起,显现出来的影像里,分别是被传送过去的弟子们。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默默放大一光幕来细看。
“怎么又是他。”秋长老皱眉,“此人败坏玄墨长老名声,让那刳腹铃医口无遮拦,言玄墨为偷生,让弟子送命过去,岂不荒谬!”
台上众人对视一眼,没有做声,唯旁边一身着藏蓝道袍的长老冷笑一声,似是嘲讽。
“我早就知道这小贼意图不纯,当年我亲自前去劝解玄墨收下叶寄秋,竟被这小贼宰了我的探宝灵鸾,还清蒸红烧端了上来!简直丧心病狂!”秋长老满目愤意,咽了一下自己突然分泌过盛的口水,“昨日我看天降异像,就知不妙,果然是这小贼死而复生,竟还有了聚气本事,得以修炼。诸位,这等山中野人,怎配待在我栖道山,他手中传送牌,定是顾家收买而来!”
“那秋长老欲意何如?”一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询问道。
“自然是让他安安稳稳滚回顾家,取消他遴选资格!”
“快看!”台上一声惊呼,众人目光齐齐聚在光幕之上,只见顾沉音在巨大的树枝丫叉中宛如灵鸟疾跃,轻松避开攻击自己的巨大郗灰。
“雕虫小技,只是常年采药习来的身轻罢了。”秋长老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光幕之中,郗灰在树干上迅速爬行,所经之地,留下一串透明粘液,身上青色细鳞带着灰色黏润光泽一闪而过,黄色竖瞳中印出男子跃动的身形。
“看这只郗灰体型,可是结丹期的妖兽,这小贼仗自己身轻几分,就妄图在郗灰爪下逃脱,真是天真!”秋长老抬手捻捻胡须,一脸轻傲,仿佛胜券在握,“要我说,不出一柱香的时间,这小贼定要碾碎木牌,灰溜溜的传送回来!”
身后蜥蜴般的妖兽紧追不舍,顾沉音面不改色,拇指轻转须弥戒,下一瞬间,足尖蹬枝干,跃向粗壮分叉,郗灰巨尾一拍,腾空而起,紧随其后,血口大张,细密锐利的牙齿看的人头皮发麻。
顾沉音凌空转身,猛地向郗灰撒出一把白色粉末,郗灰躲闪不及,只见口中眼中身上都沾染不少,下一刻,沾染白灰之处,皆冒出一个个宛如沸腾的小泡,丝丝白烟升腾而起。
郗灰疼痛难忍,一爪落空,从高空坠下,砸断横斜枝干,没了影子,顾沉音稳稳跃上枝干,神色淡然的伸出手,吹去上面残留的白色粉末。
“竟然学会了用毒!”秋长老激动的险些跳起来,“看见没,妥妥的败类!”
“秋长老。”旁边一执事神色尴尬,“那是白石炼制的白石灰,算不得用毒的。”
“又是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秋长老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想必玄墨长老还不知道这小贼又来纠缠之事,我且前去叮嘱几句,你们看好光幕,若有异动,便前来禀报!”
“得令。”几位执事迅速回应,下玉台分散观测。看着秋长老离去的身影,几位长老沉默许久,目光重新聚集在一块光幕上。身着藏蓝道袍的长老端起茶盏,悠悠品了几口,方才发声。
“看来顾家公子算是开了窍。如今他修为已够入内门,若是玄墨长老不愿再收他,来我门下也是未尝不可。”
这长老肤色极白,带着几分阴气,双目狭长上挑,紧盯光幕,唇角微翘,手中握一白玉麒麟。
“听闻顾家破壁丹颇有效力,不知霍长老能否问顾公子讨要几颗。”一长老沉不住气,当即开了口,“择选当日,我们几位定不与霍长老争这一次。”
“若顾沉音成了我的弟子,按他秉性,为师所命,他自是有求必应。”霍长老抬眼轻笑。
“若霍长老有所获,还请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老朽。”几位长老纷纷笑着应和。
“自然。”霍长老眯眼,“玄墨长老太过直硬,不懂变通。顾家这孩子可怜的紧,若是来我门下,我定要好好疼爱,让顾家也安心。”
“就怕玄墨长老心意早已变了。”一长老上前一步,言语中带着担忧,“毕竟顾沉音为他献了命,纵是再无情也要动容三分。”
“呵。”霍长老笑意融融,看着带几分阴森,“泥人尚有三分血性,顾沉音他是顾家子弟,因救命之恩,已为玄墨放下身段辛劳十年有余,这一命已还与恩人。如今成了自由身,难道还任玄墨拿捏?”
霍长老余光瞄着光幕,把玩手中白玉麒麟,唇边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哪怕顾公子此次遴选结果不甚理想,我也是收定了他,还望几位千万不要与在下争抢,一定莫要与霍家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