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的雪已经被扫开了,厚厚的堆在路两边,拂羽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站在门口惊讶了好一会儿,然而宣离给他下了禁令,最远只能到门口,不能再往外走了,的确是冷,刚到门口便是一股凛冽的寒意,比人间的隆冬都要冷上几分。
宣离怀中抱着小暖炉,从内殿出来塞进人怀里,“站到里面去,这里风大。”
拂羽瘪了瘪嘴乖乖的往里挪了挪,外面的雪虽然停了,却仍是一派银装素裹,阳光折射出亮晶晶的光芒,拂羽从身后揪了揪宣离的袖子,问:“战事都平定了吗?几日里见你一直都在宫里。”
宣离确实好几日都未出宫了,他心里一直担着心,害怕拂羽哪时再发作起来,自己没办法及时回来,何况上梧宫死了那么多人,要想伪装的什么都未发生过,也得费一番功夫。
“近日里墨冕帝君坐镇,得了空,你生了病,别人照看我不放心。”
兴许是宣离的话音太温柔,拂羽竟被人说红了脸,可惜这小娃娃天生有些傲娇,嘴硬着死不承认,宣离往前走,他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脸更红了。
宣离几日里虽然日日与人同床共枕,却并未如何亲密的接触过,此时见人脸红扑扑的,那些旖旎的情绪登时关不住了,何况这小娃娃欲拒还迎的样儿,实在有些诱人。
“君君上”
宣离有时候真的搞不懂眼前的小孩子,羞涩的点总是奇奇怪怪,宣离伸手揽了人的腰,两人中间隔着个小暖炉,蕴热的很,正当宣离低头探到人鼻尖时,外面突兀响起一声:“凤陵!哎呦呦呦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得,还继续什么啊!
宣离被人扰了兴致脸色很差,倒是拂羽竟出奇的笑了,他拉了一下宣离的手,顺带着还推了推,示意他快去吧。
司命苦哈哈的站在外面,一边跺脚一边怀疑人生,嫌弃自己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时候过来,再说怎么不关门啊,愤怒!然而心里虽然这样想,眼睛却仍是忍不住想偷瞄几眼,这一瞄瞄到枪口上了,宣离不偏不倚,就站在他视线中央。
“哎呦呦,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也不说话,怪吓人的。”司命拍着胸脯佯装了两下,透过宣离瞄里面的拂羽,和人打了个招呼。
宣离懒得理他,迈开步子往前殿去,司命跟在人身后,出门前还又回身看了几眼拂羽,拂羽朝他挥了挥手,像个被困住的小兽一般站在门槛之后,脸色苍白的朝人笑着。
司命隐约感觉他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只是觉得整个人都很憔悴,像是被吸了精气的那种憔悴。
“拂羽没事吧?我看他脸色苍白,有些萎靡。”
宣离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不劳你操心,说正事儿吧。”
司命切了一声,小声嘟囔:“不就是喊了你一声嘛,小气样儿”
司命从袖子里翻腾了半天,一卷又一卷的文书接二连三的飞出来,他挑挑拣拣将那些卷文排了个序,正色起来,“这是玄生宫所有有关魔神的记档,包括天书阁的记载也都在这里了,不过说来奇怪,有关魔神的记载十分有限,很多文书的后半部分都被销毁了,留下的那些,可用的其实不多,大部分都是我们目前已经了解到的,至于你说的关于制止成魔的方法,我找了很多都没有,甚至提都没提过。”
宣离迅速阅览了那些资料,果然与司命所说一般无二,皆是些没用的东西,魔神的传说遗留在世太久,多数都已谣传的变了样子,何况天界一族生来避讳此事,所言就更是少了,要想从中找到不成魔的方法,简直是难如登天。
坤沅端着两盏茶进来,脖子上明显的两道红痕看着十分骇人,司命一惊,抓住坤沅放茶的手腕问:“这是怎么了?”
坤沅似乎有些恍惚,听闻司命的话之后下意识先去看了宣离一眼,宣离倒是没什么表情,眼神只在人身上落了一瞬就移开了,坤沅挣脱司命的手,将宣离的茶放在桌上,一言不发急匆匆的走了。
司命盯着人的背影,惊愕的转过来问宣离:“那那是手印吧?”
宣离悠然的品了一口茶,司命恍然一怔,惊讶的连眼睛都大了不少,“是是拂羽?”
宣离虽然从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司命,然而从人嘴里猛然听见这样的语气仍是心底一震,惊恐,难以置信,以及失望。
他终究还是把他变成这样了。
那日将人抱回殿内之后,吸食掉的灵气如同怨魂一般,久久萦绕在周围,剥离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滚烫的裹在皮肤里,龙鳞争先恐后的往出冒,血就顺着鳞片的缝隙源源不断的渗出来,宣离自己都慌了,更何况司命。
司命心神不宁的坐了片刻,思来想去还是想问个明白,他尽量斟酌着措辞,往前探了探声音做贼一般轻声道:“你见过他成魔了是吗?他真的”
宣离依然没答话,司命知道,不说就是默认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心慌是不可能的,坤沅脖子上的印子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捏成那样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实在不行去求一求两位尊神,说不准能有些收获。”
宣离顿了一顿,缓缓的说
:“去过了,闭门谢客,应当是早知道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