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也微微侧目:“他说的……”“没有!”锄云争辩道,“梦里边的内容我一个都没见过,跟我没关系。”程鹤道:“你的梦里……有掌门师尊?”锄云就不知道怎么说了,有确实是有,但也不是他主动去梦见的,要不是眼前这位,他都不知道那个仙人是掌门,可这话他没法解释。“我更像是被拖入梦里的,”他斟酌着说,“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目睹了梦里的一切,但那都和我自己的意识无关。”程鹤立刻就听懂了,这是有人闯入甚至操控了他的梦境。联想起这两夜他睡着后总是皱着眉头、冷汗涔涔,“怪不得……”锄云冒出头:“什么?”察觉到自己失言,他立即克制地转过了脸。“是你进入了他的梦里,再现了一个过去被师尊惩罚的情景,”程鹤冷冷道,“为何要嫁祸……”话没说完,突然被甩了一道黑色的魔气过来,程鹤旋身躲过。锄云被拽着在他身后转了个圈,回过头听见“砰”一声巨响,原本就一片狼藉的房屋又被轰了个洞出来。睡觉的屋子啊啊啊啊啊啊!程鹤手里也化出了一团灵流,还未发作,仲有君就压着嗓子道:“不可能,我为何要在他人的梦里回忆自己的经历,分明是这小弟子夜有所梦。”锄云攀着程鹤的袖子伸出头:“你死不承认。”仲有君眉头一凛,程鹤挺直脊背隔断他的视线,道:“你为何要进入他的梦境?”仲有君道:“不了堂是师尊的住所,他一个小小弟子有什么资格睡在此处?”他像掌门真人的一个无脑私生饭,看这样子即使被驱逐出青云宗,也还是对掌门死心不改,才会趁夜里偷偷回来,结果发现不了堂住了别人。那也不能随意进入我的梦里,窥探我的隐私啊!几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了片刻,终于发现了关键,仲有君和锄云几乎是异口同声:“真不是你梦见的掌门?”程鹤眉心微微一动。梦境中的人物与场景都是基于做梦之人的意识而生,锄云自认从没有见过掌门真人,自然也就不会梦见他,而能够操控锄云梦境的仲有君也否认自己动过手脚,那么那个掌门师尊是哪里来的?只能是他本人。显然仲有君也想到了,他将阴沉的目光投向程鹤背后的锄云:“师尊为何要进入你的梦境?”锄云道:“我也想知道。”仲有君眼神微眯:“你这是在炫耀吗?”锄云:“……”不你想多了,大哥。见对方沉默,程鹤悄悄对院外的弟子使眼色,一边沉声道:“虽然阁下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但看来之前也是本门弟子,不知阁下下山之后有何际遇误入歧途,又作用在同门弟子身上?”“误入歧途?哈哈,”仲有君笑了两声,“你怎知我是误入?若非当年贵派掌门狠心逐我出门,我也不会无处可去,从而……”他没有说完,像是又想到了别的什么,露出一丝快意道:“这么看来,他果然是遭报应了吗?”“……”变得有点快啊大哥,锄云同情地想,到底是爱是恨啊你。程鹤也觉这话刺耳:“……并未。”仲有君晃了两下兜帽下的雾,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失望:“那他为何不出现?”这话这些天很多人都问过,程鹤始终道:“师尊下山云游,归期不定。”“……云游?”仲有君狐疑,“我在青云宗跟了他几百年,从未听说他有云游的兴趣,整个宗门都不管了吗?”“阁下也说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程鹤看着他,“人是会变的。”仲有君宽大的袍袖忽地一扬,落下去的瞬间有一股剑风托住了袖子的边缘。他猛地一惊,紧接着背后有无数道凛冽的剑气呼啸而来,他左右没有退路,便腾空而起,却在接近屋檐后面的一支树梢时,迎面撞上了耀眼的银光。程鹤执剑在手,灵力澎湃不休,仲有君连忙举起右手,一道流水般波光粼粼的气流横射而出,程鹤侧身避过,举剑直刺而来,两股力道相撞,发出“铛——”地一声震响,如有实质,仲有君被冲击地往后踉跄了一下,旋即转身向地面俯冲下去。竹林中所有弟子都持剑迎击,十几束雪亮的剑光直冲云霄,都被仲有君轻巧闪过,他似乎真的被激怒了,半空发出一声粗哑的怒吼,右手扫出两道雷霆魔气,众人被逼退开,他几个旋身,直接落在了锄云身后。锄云什么都使不出来,被仲有君一把勒住了脖颈。众弟子像风中的芦苇一样扑上来,被空中的一道声音喝住:“别动。”